嗯,如果一不小心走漏风声,怕是一个更不堪的死局。
想让局面不至于败坏到那般地步,就唯有让破烂的神明披风仍然发挥作用,继续封闭地球与中央星域的“窗口”。
可现在的李维不顾一切龟缩的姿态,以及他不断进取的模式,又似乎会走向一个他并不愿意见到的局面。
这就更像了……
这算是镜像,又或是轮回?
还是在漫漫时光长河中,已经反复呈现到令人厌倦的桥段呢?
罗南长长叹一口气。
“演义”观想时空,有些细部,便随着他这声叹息,变得更加鲜亮;也有的细部崩塌再重塑,隐约换了模样。
几乎同时,咸竹也是叹气。
两人对视一眼,不管各自想法如何,今天都失去了再深谈的力气。
咸竹还记得再次提醒罗南:“这些话,你别到处乱讲,我无所谓,你以后如果不在军队里了,到祖庭、元老院、外事司什么的,说不定就会得罪什么人……话说,你们平常在学校里,都是什么论调啊?”
罗南哪里知道,所以他只是一笑:“我还是觉得,咸竹尉官你的论调更合我的脾性些。”
咸竹大笑,这件事终究是这么过去了。
罗南帮咸竹处理完了义肢的事儿,又和他一起,先去测孽毒感染的程度,又去找乔舒尉官,搞清楚接下来他们在工兵七营的定位。
目前来看,他们还真是闲人。
因为在登陆前,营里的种种事务都已经安排下去,除了有些事项需要与他们这两位熟悉现场的人做些咨询,其他的都要到7号观察站改造完毕,才有相关安排。
还好,乔舒尉官对他们这两位临时划归的、只比他低一级的技术军官,还是比较尊重的。
专门安排了“带班”任务,主要就是监督各工程班组进行改造任务,确保不出技术上错误,顺便也熟悉整体工作情况。
总之就是可忙可闲的工作。
咸竹对这种事情驾轻就熟。而且,他在军中厮混了二三十年,别的不说,在机修、工程等后勤兵种内,人头极熟。
这支临编工兵三旅,又是抽调小行星带附近舰队的工兵队伍临时组建而成,走上一圈儿,就能碰上几个熟人,很是吃得开。
相比之下,罗南这个刚刚征召入伍,专业是历史,又专精于时空构形的一级技术参谋,就有点儿格格不入了,还需要咸竹帮忙介绍,慢慢拓展圈子。
乔舒尉官经验丰富,几下便看出来两人的特点,慢慢便给咸竹安排了更多事务,又让罗南辅佐兼学习。
这样一来,罗南身上主动性的事务就更少了。咸竹忙些,他就忙些;咸竹闲着,他也闲着……
可问题是,他还真闲不着。
这段时间,由于他更新了太多“孽劫世”之后含光星系的具体信息,修正了一些粗糙和想当然之处,内宇宙模拟器和观想时空里的大时空模型,不免频繁变化。
内宇宙模拟器那边,“缸中之脑”模式的算力,本就已经不足,连叠变更之下,就更加吃力。哪怕他理顺了一些建构逻辑,改正了一些谬误,也腾出了一些资源,却转眼在前后更迭中又给吃了进去,彻底进入趴窝状态。
至于“演义”观想时空,随着对天渊帝国的“滤镜”去除,罗南对孽劫世之后,这片星域里所发生的一切,有了更加清晰的认知。有积极的一面,也有消极的东西,或许后者还要更多一些。
“演义”观想时空中,似乎都多了些极微小的“暗斑”。
当然,对于观想时空大模型来说,这不是什么负面因素,而是反映了真实的更多侧面。
那些“暗斑”,便在宏观的时光长河中起伏流散,又在聚焦时空边缘的烟云里翻腾牵扯,愈显生动。
以至于“演义”观想时空偶尔演化的一些片段,也变得更加活泼起来。
就是有些活泼得过分了。
“观想时空”运转活泼,更迭迅速,可都是有消耗的。吃的不只是外接神经元的算力,还有罗南自身的灵魂力量。
毕竟,“观想时空”能够演化成功,那也是真实宇宙的反馈,固然确定了是走在一条正确的道路上,却也需要实实在在的力量去承载、维持、转化。
罗南隐约感觉到了一点儿,而最近不怎么活跃的葵姨,则很正式地对他做出了提醒:
“罗南上尉,您的灵魂力量消耗过快,如果不能及时控制,很可能无法完成天渊镜像系统的模拟要求,极可能对‘互动测验’造成不可测的后果。
“请问,是否进入战棋模式?”
罗南不免一惊:他挥霍完灵魂力量积累的情况,在最近这几个月实在是少之又少。唯一的一回,好像就是上一次的中继站梦境之中,而接下来的体验也绝对不好受。
不过,他更加好奇:
“什么是战棋模式?”
葵姨给了他清晰的解答。
所谓“战棋”模式,就是尽可抹消场景细节,根据罗南的平均操作水准,指令化、数据化相关操作。
也就是说,一旦选择“战棋模式”,罗南就将从这种代入感极强的虚拟现实经历中跳出来,一下子变成只点选操作,然后就全凭系统进行判断,再显示对错进度的文字游戏。
罗南当然不想做这样的转变。
但转念又想:这种战棋模式,好像可以用在信号强度不佳的时候。
很快,葵姨那边就给予了肯定的回应。
罗南撇嘴:设计还挺周全,可这种设计,只是搞出一个低功耗的安全模式吗?
他忽又醒悟:莫不是,莫不是这个“互动测验”,持续的时间要比他想象的更长……
长得多?
若真如此,这种测验设计,就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了。
葵姨再度问他:“是否转化为战棋模式?”
“当然不……等等。”
罗南才刚回应,忽然止住,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