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畸变的话,我不太懂。可它从不是单纯的自然现象和生物学问题,加一些社会学上的探讨……嗯,还有警告,也是应该。”
血妖就对他竖大拇指。
罗南回一个白眼。
“正该如此。”密契尊主将手中的资料盖在虚拟桌面上,“说到这里,我也很抱歉,议题文本为了追求所谓的‘客观’性,并没有在现实意义上多作阐发。
“当然,形成文本的时候,我也确实存着刻意‘简化’的心思,否则,这个议题恐怕还要经过更慎重的讨论,也需要更广泛的参与,准确性还能提升……可如果那样,时间就不够了。”
密契尊主环目四顾,不急不缓,几乎与场中每一位超凡种都有视线交流。也从这一刻起,他彻底拿走了艾布纳的主持人角色,让会议主题,转往他希望的方向。
“趋势线的上扬,是数据体现的真实;哈城、锡城、中南部非洲的失控,是社会治理上的真实……可它们都不全面。
“目前会场很多人,仍然可以说,相对落后和混乱地区的防线漏洞算不得什么,毕竟城邦自治的现状,人口流动的受限,使得两、三个节点的困境,不至于影响整个人类社会的大局。
“对此,我并不想反驳,毕竟这是复杂的社会治理问题,交给更专业的人去处理是比较妥当的,现场应该会有人比我更头痛。
“可是,趋势线的上扬,还是有别的影响,影响到我们,我们这样的能力者群体——而且不存什么防线、节点,因为它是直接影响到我们的。”
几乎就是赶着密契尊主的尾音,一直安静地坐在他正后方区域的万流花,适时开口:“自1月中下旬以来,我所主持的‘格斗家’四期项目,肉身侧觉醒者达到7人,觉醒概率比去年同期,增长了600。当然,这也是因为去年仅有1人觉醒,成材率太低的缘故。
“但1到4月份,确实是‘格斗家’项目立项以来,觉醒者数目最多的时段,其出现频率甚至超过了当初的‘黄金一期’。同时,与军方ab组的协同项目中,新一轮实验很有机会帮助一位燃烧者成为超凡种,大概上半年就会出结果……”
“是田邦吗?”有人发问。
万流花没有明言,径直做总结:“相较于前三期,我们培养方式有进步,但并不具备决定性,必须要考虑外部环境的影响。”
“这不是好事吗?”协会第一副会长马伦,就对着血妖开玩笑,“就是新版《牌组》的发行时间,要再往后压……资金周转得过来么?”
血妖回之以“呵呵”。
密契尊主的指尖轻敲桌面,一如真实世界。
就在“笃笃”的敲击声里,他柔声道:“好的一面是这样,但是,与渊区环境联系更紧密的精神侧,特别是建筑师以上的精神侧,貌似不那么理想……你们真的没有感觉吗?”
马伦下意识张口,却没发声,转脸看旁边的艾布纳,没有得到明确提示,又去看另一看的康士坦茨。
后者的头面仍遮掩在兜帽下,看不出什么,但修长纤细的十指,却是下意识地缠绕交错,速度还越来越快。
马伦抿住嘴巴。
只听密契尊主以他惯常的语速道:“从1月1日起,建筑师以上,有70多人次在常规修行中受到渊区反噬,体验渊区湍流干涉时出的乱子最多、最明显,其次是‘灵魂出窍’的尝试。此外……罗教授,老游最近身体不太好?”
罗南花了半秒钟,把“老游”和“游老”对应上,默默点头。
“通灵者太敏锐,形骸结构相对脆弱,确实容易受到影响。还有,莫甘娜,你那边……”
莫甘娜是谁?
罗南正奇怪,就见到死巫阴惨惨的眼神投射过来。
哦,是这位。
死巫没有说话,但在这种情境下,不说话就是默认。
如果说建筑师的修行数据,还有游老那边,还有些牵强,等到死巫这里,以超凡种的身份盖章定论,性质就真的不一样了。
会场内杂音渐起。
期间又有人发问,是坐在罗南斜对过,百集教宗空位一侧的牟正业牟董:“尊主一直在强调1月1日这个节点,是因为……”
“因为极域光。”
密契尊主回答得理所当然,罗南的眼皮则小跳一下。不过,密契尊主所说的,与罗南第一时间联想的并不是一回事。
“第一次极域光,是在本世纪50年代前期发生,确切的说,应该是在52年?”密契尊主还征询了一下他人意见。
现场能够与他呼应的,只有艾布纳和死巫两人而已。
死巫冷眼看他,艾布纳倒是点头:“是52年。只是那时候里世界还不成气候,能力者修行刚刚起步,感应到它的并不多,活着的几乎没有了。”
说到这儿,艾布纳下意识看了眼罗南,曾经的一位直接经历者,宫启,就是被这位给抹掉了。
密契尊主微微颔首:“从那以后,就我个人体会来说,地球上真的越来越适合修行,那绝不只是因为战后大家有闲功夫的缘故……又过去了七八年时间,59年是吧,59年,莫甘娜,你们几个通灵者,先一步发现了渊区,然后像我这样的,也触碰到了。”
死巫僵硬的皱皮面孔抽搐了一下,对她来说,那绝不是一个好的回忆。
密契尊主也感慨起来:“真奇妙啊,为什么会有那样层次,那样形式的力量?轻而易举地吞噬掉了无知的人们,却又推着我们叩开人体极限的关口——是它一直存在而我们懵懂无知呢,还是它到那时候,才完成了原始积累,真正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