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别人吗?”
“不是谁都像你,厚脸皮赠一次两次不嫌丢人的。”
东幡咧嘴笑了笑,跳到小艇上,西图昂也不管艇子晃荡,直接一个大回环,“突突突”地就往灰蒙蒙的“臭水湖”那头开过去。
他还有闲瞅了东幡两眼:“你受伤了?”
大概是昨晚致命伤口流到脸上的血迹没有擦,没有回收价值,雨水也没有浇干净。
东幡抹了把脸,放在眼前看了看,随口应道:“小口子。”
“是吗?”
西图昂示意东幡朝小艇前端残损的挡风玻璃照照看,权当镜子了。
于是东幡踩着小艇内侧空荡荡的甲板,向前走了两步,探着身子,从外面勾回个弧度,借凸起的那边检视。
挡风玻璃上映出一个模糊的还算年轻俊俏的面孔,粗眉大眼,脸有点儿长,或许是为了掩饰,借着不错的发量形成压眉的盖刘海,看得出平常还是比较珍惜外貌的,只是现在胡子拉碴,而刘海也被血迹粘成一绺绺的,透着黑红颜色,还有干结。
“草,有水吗?”
“您就近取用?我开慢点儿,别嫌弃。”
“滚!”
东幡确实对自家形象挺看重的,但也不是那种要死要活的程度。
他扒拉两下刘海,抠掉上面的血块干结,随口与西图昂闲聊:“这两天挣够两年的开销没?”
“流水肯定够了,纯利……呵呵,我草骠帮他大爷的!”
“不是说三七分吗?二十四个月给你三分之一,八个月也可以了,而且看这水势,十天半个月也缓不过来。只要你不被那些被你‘打劫’的可怜虫反杀,前途还挺光明。”
“七成是给帮派的,还有两成要给帮派的大爷啊。”西图昂骂骂咧咧的时候,嘴里也显露出满口的金属牙齿,感觉更像坐地收租的大佬,然而说的都是他被“盘剥”的惨事,“而且前期买‘艇位’的开销,到现在还没有回本;再有,早听说有人在后面盯着呢,指不定明后天的就把我给顶了,到时候还要倒赔进去,要让我知道是哪个杂种……”
东幡冷笑:“说不定就是帮派大爷在给你上眼药。”
西图昂窒了一下,咧嘴苦笑:“有道理。”
紧接着他的面目又狰狞起来:“老子就应该去跑单帮……”
“然后骠帮会很乐意帮你沉底,你有这对家伙,都不用帮沙袋。”小艇很小,东幡一探手,就能碰到西图昂的全金属左臂,这是价格不菲的智械装备,左腿那根也是。
所以,东幡很快就改了口:“不对,他们肯定会先卸下来,单卖出去……这样你身子轻,就不用沉底了。唔,也不对,哪怕是你这样的,他们也会物尽其用。”
西图昂抽动嘴角:“老子有权限护体。”
“黑市价格会低一些,但现在‘金属狂野’完蛋了,他们的利润还会抬高。”
说到这儿,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叹气,再一起骂娘。
西图昂身上一臂一腿两组智械设备,确实是有正规使用权限的,原则上只有他一人能使用。正因为如此,再加上他过往的凶名,才能在混乱的西郊区域,震慑那些鸡鸣狗盗之辈。
可这也带来了很沉重的负担:这种明面上的、记录在案的智械装备,在最初的五年授权结束后,每年都要再续一笔高昂的权限使用费,才能维持绑定。
如果断缴,只有两条路:
一是智管中心上门催缴或收回;二是直接改造破解成非法装备。
如果是后者,西图昂可以天天睁一只眼睡觉了。
实际年龄已经快六十的西图昂,肯定没有精力应付这些;而从来没有攒钱习惯的他,也没有能力搬到相对安全的城区生活。至于让智管中心收回……拜托,他这些年得罪的人堆满他那间破房子还是轻轻松松的。
成为缺手缺脚的废人,他怕是活不到下周。
日子就这样僵持下来。
对西图昂来说,东幡的存在是他的幸运。至少身上这两件昂贵的保命道具,有什么小故障要处理,他可以打马虎眼,不用到专卖店去,在东幡这里凑合凑合。
而这就是东幡的生意来源之一。
当然,在“金属狂野”的时候,东幡不会在乎这点儿蚊子腿似的小钱儿,基本都是免费就帮着处置了,这也是他们交情的来源。
至于现在……大家也只能是咬牙互相帮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