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这几天真是倍受折磨,毒疾令得她的容颜都显得憔悴了。
坐在椅上都是小心翼翼,轻踮着半个屁股,要不然,稍不留神,就疼的钻心。
“爱妃千万不要这么想,这件事…”
万历吱唔着,昨天他起床梳妆时,发现镜中的自己白发已生,不知为何,心血动了那么一下,随后就越发不可收拾了。最后,他想到了自己的孙辈们,想到了那个一直被他忽视或者刻意遗忘的长孙。
他努力在想自己的长孙今年多大了,可想来想去还是不确定,经内侍提醒皇长孙今年都六岁后,万历怔在那里,然后一直坐在铜镜前发呆。
许久之后,皇帝向东宫传了上谕,要为自己的孙儿请个老师,教他读书写字。
传完这个上谕后,万历想到了贵妃的反应,但他却没有后悔,更没有让人急急赶去东宫收回他这个皇祖的成命。
也许,隔代亲吧。
纵是再不喜欢自己的长子,对于自己的长孙,万历的心情和天下所有老人都是一样的。
“再怎么说,朕也是做爷爷的人,校哥儿他…毕竟是朕的孙儿。”万历有点不敢看贵妃的眼睛,因为,这件事显得他好像背叛了自己最爱的女人。
贵妃撑着病体,艰难的走到丈夫身边,不高兴的说了句:“陛下是做祖父的人,难道臣妾不是做祖母的人么?…难道陛下以为臣妾会阻止陛下么?…在陛下眼里,难道臣妾真是不可理喻的人么?…”
贵妃的一连串问诘让万历无言以对。
这个时候内侍刘成前来奏禀,说是寿宁公主来探望贵妃。
万历想着女儿的到来可以让爱妃不再追究此事,所以便要让刘成去宣。可贵妃却让刘成出去命寿宁在外等侯。
“让那丫头等一会有什么打紧,外头把她说成什么样了,我这做娘的都替她害臊。”
万历以为贵妃不让寿宁过来是要和他说校哥儿的事,没想贵妃却是仍生着女儿的气。这让他稍稍宽心,寿宁这个女儿在宫里时很是得他疼爱,可出嫁后却不知为何惹了那么多风言,有些时候,他这做父亲的也难堪。
他处置了刁奴梁婆子一干人等,但却同样罚女婿冉兴让到国子监反省,究其原因,不是他这个做皇帝的父亲真的愚蠢,偏听偏信,而是小两口的生活方面确是不检点,让他这个父亲没脸。
让冉兴让去反省,是万历这个父亲对于女儿的警告,也是一种爱。
虽然,这个爱看起来很蛮横,很不讲理,会让女儿对他疏远,但身为皇帝,他必须这样做。
现在,当着女儿生母的面,万历不须掩饰,他摇了摇头,对贵妃道:“风言而矣,如何就信得…再说,朕不是罚了你女婿去国子监反省么,至于还跟女儿较气么。上次寿宁要见你,你就没见,这次还是见见吧,娘儿俩有什么仇的。”
“你还说我,把自己女儿女婿拆散的可是你这个当爹的。”贵妃兀自生着闷气,却不知是气长孙那件事,还是女儿这头。
“太医说了,你这病疾最忌气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