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日摇摇头:“此妖诨名九斗教主,若论法力,绝非麻灵丽姜的对手,可它狡猾残忍。罪孽之重,业报之深,只怕十个麻灵和丽姜也比不上他!”
说道此处,一直表现的儒雅斯文的捧日先生居然咬牙切齿,眼眶中的萤火高涨,恼恨之情溢于言表。
“这话怎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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湄洲岛礁,弃船上。
“麻灵妖怪,乌贼丽姜,真是光怪陆离,像《罗摩衍那》一样。”
鲁奇卡赞叹道,少年人的好奇心让他忍不住发问:“那个九斗教主,又是怎么回事呢?”
黑牙汉子剥开土墙上摇摇欲坠的绘纸,标有九斗教主四个红色篆字的画纸上,是个衣冠庄严,仙风道骨的道士。
黑牙汉子道:“天母道场中囚禁的恶类甚多,但经天母教化,总有悔改,罪孽不太深重的,甚至可以牧于四下,安养生息。可总有些血债累累,无可饶恕的大魔,才封进天乙伏魔瓶,年深日久炼成脓血永不超生。九斗便是其中的代表。他害死生民何止百万之巨,连天母也不肯宽恕他。”
“他做了什么?”
“九斗教主有千万化身,只要有一个逃脱就杀不死他,在七百多年前的宋朝,他取名叫林灵素,自称聪明神仙,迷惑当时的宋朝皇帝,各种供奉神仙的苛捐杂税叫百姓苦不堪言,赵宋国力每日愈下,后来天母降临驱了他,他又化名郭京,号称可以引天兵天将,抵抗北方入侵的异族,皇帝听信了他的花言巧语,赐给他许多金银,还封他做将军,结果几十万大军杀到,他和他的天兵天将逃之夭夭,北宋就此灭亡,两个皇帝也被俘虏,史书叫这段历史是靖康耻。后来天母捉住他,把他封进瓶子里,估计早就化成脓血了。”
“这都是真的么?”
鲁奇卡嘴上不信,回想起那一天海上雄浑瑰丽的异像,心里已经信了七八分。
黑牙汉子拿起桌上的食盘,张口吐出一口黑乎乎的槟榔,他拿手背擦了擦嘴:“我已经履行了承诺,把所有关于天母过海的秘密和盘托出。信不信是你自己的事。如果没别的事儿,我可要下逐客令了。”
“请等一等。”
鲁奇卡有点沉不住气:“你有办法到天母的神殿里去么?”
黑牙汉子眼皮一眯:“我就知道东印度公司是觊觎天母道场的宝贝。”
“你误会了。”鲁奇卡急忙辩解:“我的老师沃森可能是被那只叫晏公的巨大乌贼抓走了,哪怕只有万一的可能,我也想把他救回来,如果你有办法帮我,我愿意支付丰厚的报酬。”
黑牙汉子瞥了一眼土墙正中央位置张牙舞爪的乌贼画纸,摇了摇头:“如果真是晏公出手,你那个老师多半已经葬身鱼腹了。”
“不会的,圣沃森老师一定还活着。”
鲁奇卡的神色十分坚定。
“就算他没死,听了我刚才的话,你以为你还有救出他的希望么?那可是货真价实的魔窟。”
“我相信圣沃森老师,只要我和珍珍的策应,他一定能逃出生天。”
黑牙汉子不以为然。
鲁奇卡犹豫了一会儿才说:“如果实在不行,我只能去求助小黑斯汀先生,他的傲慢之船或许可以有办法探索天母的神殿。”
黑牙汉子沉吟了一会儿,才说:“天母过海的出现从来没有固定的历法和天气可以遵循,更要有日月同辉的异像,可遇不可求。”
“除了运气,没有一点办法么?”
“如果你不想在海上转悠七八年的话……或许可以去婆罗洲以西碰碰运气。”
鲁奇卡眼前一亮。
“婆罗洲?”
黑牙汉子掏出一份崭新的海图,拿朱笔往上面勾了一笔,又画出几条航向线,拿手指往上一戳:“我统计过近百年来发生过天母过海的地点和大概范围,这几个位置最是频繁,不过天母过海的危险性很高,你可要做好全军覆没的心理准备。”
鲁奇卡皱起眉头:“可我听说,只要在天母过海时不动火器,一般是不会碰到危险的。”
黑牙汉子面不改色:“动火器必定船毁人亡这不假,不动也未必安全,天母道场妖魔齐聚,怎么可能没有危险?”
鲁奇卡闻言收起海图,向黑牙汉子脱帽致意:“谢谢你,我代表黑斯汀先生和圣学会向你表达诚挚的谢意。”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而已。”
黑牙汉子笑眯眯的回应。
拿到了营救圣沃森的情报,鲁奇卡再没耽误,急匆匆离开了。
黑牙汉子目送鲁奇卡的身影消失在葱葱郁郁的灌木丛中,终于忍不住发出的桀桀怪笑:“小小红头鬼也想觊觎我天母珍宝?婆罗洲孤悬海外,正值夏秋交际,海上黑茶潮猖獗,遇者无救。你带着你那黑斯汀送死去吧!”
黑牙汉子笑,满船水手和妓女们也跟着笑。一时间船上充满了男女的欢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