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有隐隐的沉重。
世上可曾有鬼神?李阎不大敢说,他只是觉得,即使世上真有鬼神,最多就是敬而远之。
李阎活了二十五年,不多,也不少,他能分得出,什么是鱼腥味,什么是尸臭。
今天他在阿秀家里闻到的,是尸臭……
是那个声音沙哑,形容枯槁,望向自己女儿的眼神却无比慈爱的妇人身上的尸臭。
如果当时他还有几分探究下去的欲望,当他离开411号公寓房的时候,已经没有半点管闲事的欲望。
但是现在,阎浮的提示很明显,用阿秀母亲的魂魄,来补完残篇中的姑获鸟!
……
九龙城寨的夜,李阎蹲在路灯下的角落里默默不语,灯光昏暗,脚下是零落的烟头。
李阎脑海里是那个叫阿秀的女孩洁白的脚丫和微微颤动的睫毛,是女孩时不时给自己端来的夜宵。
这个来到阎浮当中,为了活命杀伐决断的男人第一次有些许不忍。
不忍打破女孩已然支离破碎的梦。
怔怔的他眼神忽然一动,黑暗中隐约露出一张苍白,却有严重黑眼圈的中年男人面容,正直勾勾地看着李阎,手脚不住哆嗦,一看就是犯了瘾的老道。
“滚。”
李阎的声音不大,却透着十足的火气。
那人的眼光在李阎的身上转悠了一圈,似乎在权衡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慢慢退走了。
李阎深呼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竟然觉得有些晕眩。
“对不起,她已经死了,但是我得活。”
……
福义大厦
李阎走进房间里,迎面是兵器架上摆着一把冷气森森的兵刃,
剑铭“气生万景环成屈龙”。
八面汉剑。
他摘下剑来,转身要走,门口忽然传来女人的声音。
“这么晚拿了我的剑,要去哪儿?”
“太岁?”
李阎挑了挑眉毛,没有丝毫慌张。
“有些私事要处理,跟拳台冇关系。”
“讲国语吧,大家都方便,不着急的话,聊聊?”
李阎微不可查地抿了抿嘴唇,点了点头:“好啊。”
余束走了进来,找了张椅子坐下,有些头疼地说道:
“你跟茱蒂,怎么回事?”
“额……”
“女人这种东西啊。”余束接过话来,语重心长,“上了床就容易摆不清位置,你得让……咦,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李阎眨了眨眼睛:“我,有么?没有啊。”
余束也没在意,接着说:“我操持拳台不容易的,你体谅一下我,逢场作戏你也不吃亏对不对?”
李阎有些古怪地看了余束一眼。
“你不要看我,你说话嘛,有什么事大家坐下来谈一谈。”
“太岁。”李阎有些气闷,不止是因为阿秀母亲的事。
“他们都说,九龙城寨最能打的不是红鬼,是你,不如大家带上护具,切磋一下。”
余束闻言,歪了歪头,瀑布一般的长发倾泻下来。
“呵,你火气蛮大的嘛。”
“遇到一些不太开心的事。”
“没关系,帮人家去火这种事我擅长。”
还算宽敞的房间里,二人对面而立,李阎持八面汉剑,寒光潋滟,面容肃穆。
余束持青黑色厚背大刀,宽五指,刀面斑驳。马尾垂落至腰间。
八卦门,战身刀。
“八卦,余束。”
“河间,李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