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不管么?”
黄六爷冷哼一声,道:
“官府刚开始还能管一管,后来就不管了,只守着城里的粮仓,不让饿的发疯的人来抢。那些人一个个都饿的眼睛发绿,明天能不能活都不知道,哪还管的了这些,在一天夜里,纠结了一千多号人,打死了几十个官兵,抢了县里的粮仓。”
说到这,黄六爷伸出一个手掌,比划着:
“我头上五个哥哥,两个姐姐早就嫁人,父亲在头年就去世了,家里又被那些人吃空了,大哥和二哥就带着我们,索性跟在那些人后面吃别家的,后来在县里粮仓,抢了一大布袋粮食。”
随着继续往下说,黄六爷记忆里的画面也来越清晰,全然顾忌不到,此刻身处茶楼,就像是回到了那天晚上。
兄弟六个团坐在家里的祠堂中央,黑暗的空间里,只有中间的一束小火把在跳跃,淡黄的火光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滑过。
往日熙熙攘攘的家里,此刻冷清的很,没有了一点生机,大哥带着兄弟们先是跪拜祖宗牌位,然后无奈说道:
“父亲不在,理应由我行驶父亲照顾之责任,但遇灾年,家中已经空,还得早做打算。”
“这一布袋粮食,一份为二,我带老三,老五,去南方;老二你带老四,老六,去首都”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往后各安天命吧!”
老二带着老四,黄六爷和半袋粮食,连夜往首都赶路,一路上全是逃荒的人,路两边的书皮被剥的干干净净,野地里被翻了一遍又一遍。
黄六爷苦笑着问道:
“你们知道哪种树皮最好吃么?”
边上的人都摇摇头,能坐在这里的,一般家里不说大富大贵,却也是不缺一口吃食,便有人说道:
“六爷,您给我们说说,涨涨见识!”
却见黄六爷一脸认真回味的样子,喉结缓缓的上下摆动,那种记忆深处的树皮味道突然舌尖流窜。
“榆树皮最甜,柳树皮苦,杨树皮涩,至于桦树皮一般没人吃的。”
“桦树皮有毒么?”边上的人竟然发出了阵阵细微的笑声。
黄六爷没有介意,而是仔细的回答道:
“桦树皮没有毒,但是桦树皮咬不动,一般吃了桦树皮的人活不过三天。
“为何活不过三天?”有人问道。
“我二哥啊,就是吃了桦树皮,没到三天,就给活活给胀死了。”六爷脸上的沟壑只是稍微挤了一下,便又马上恢复了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