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粒眼睛一亮,将最后的小鱼干都递给白也,由衷赞叹道:“白先生,你猜谜的本事,跟好人山主一样厉害!”
白也笑着只是拿过一半的溪鱼干,问道:“是谁教给你的谜语?”
小米粒嚼着鱼干,摇头晃脑,后脚跟轻轻磕着栏杆,“几乎都是好人山主教给我的,不过刚才问白先生的这个谜语,是我自己想出来的。”
白也笑道:“小米粒,你有没有听过一个故事,天地间以一棵椿树为界,分出南北,北冥有鱼,南冥有池,鱼化为鸟,背可载山岳江河,在其背小如芥子舟船,负重栖息于池,鸟随海运而徙于南北间。”
小米粒惊叹道:“人间还有这么大的鱼啊,见多识广的好人山主,都从没跟我说过这个志怪故事呢。”
白也点头道:“这条大鱼,体型庞然,可能跟哑巴湖酒水的名气一般大了。”
小米粒使劲点头,哈哈大笑起来。
白也问道:“小米粒,你会向往那种神通吗?”
小米粒使劲摇头,“不会啊,我喜欢待在家里,不喜欢出门远游。”
只说冬春天,每天早上起床,她拳法不精,境界太低,连一条暖乎乎的被子都打不过,总要跟有俩帮手叫“困意”和“冷飕飕”的被子
每次跟它们打一场架才能艰难胜出。如果不是有清晨巡山的职责,她估计要睡到日上三竿,那会儿她也有了俩帮手,分别叫太阳公公和枝头鸟雀。
白也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伸手揉了揉小米粒的脑袋。
小姑娘赶忙转过头,摸不得摸不得,个儿会长不高的。
不曾想白也主动弯腰侧过头,小米粒伸手拍了拍虎头帽,再歪着脑袋,哈哈大笑道:“今儿不长个儿,那就明儿再说吧。”
白也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眯眼而笑,抬手轻拍膝盖,只是没有说什么。
君倩靠着远处栏杆,是啊,今朝酒,峨眉月,明日愁,愁长三千丈,青冥浩荡不见底,畏途巉岩不可攀,使得白也不得开心颜。
小米粒眼睛亮亮的,满脸涨红,竖起耳朵,轻声问道:“白先生,是在酝酿那种一说出口就可以千载留名的诗篇么?”
白也摇头笑道:“既然练剑了,就好好练剑。先前就与君倩约定,以后我只会偶尔喝酒,再不作诗了。”
君倩叹了口气。
再无白也诗无敌,人间寂寞几千秋。
小米粒听到白先生这么说,就有点伤心,还有丁点儿失落。
伤心,是小姑娘觉得白先生好像有些伤感。
至于米粒小的失落,是因为米粒来见白先生,她是有私心的,哈,确实难为情。
小米粒就是想与白先生熟悉了,好帮着自家落魄山讨要一篇脍炙人口的诗歌呢。
毕竟自己在落魄山这么久了,还不曾立下寸功。
暖树姐姐总是表扬自己,裴钱也会经常将自己的功劳记在那本功劳簿上边,可她又不是傻瓜蛋,知道她们是逗自己开心呢。
不过没啥,反正读了那么多兵书,三十六计背得滚瓜烂熟了,建功立业这种事,明天再说!
今天能够跟白先生聊了这么多,已经开心至极!
于是小姑娘就让白先生伸出一只手。
虎头帽少年还是摸不准小姑娘的想法,不过仍然笑着伸出手掌,猜测小米粒,是不是会从袖子或是棉布挎包变出瓜子、小鱼干。
不料小米粒只是抬起手握拳,低头呵了一口气,再往白先生手心轻轻一敲,摊开手,如放一物,“哈,白先生,别伤心,我借你些开心和高兴!”
白也笑了笑,握起拳头,挥了挥手腕,“那我就不客气收下了。”
不知不觉,光阴流逝,一大一小就这么聊着,人间已是明月夜,落魄山中月色多。
小米粒轻轻摇晃着双腿,无忧无虑,在自己家里看着远方。
白也问道:“小米粒,你说是不是人间很很多像你这样的人,很多不像你们的人,我见与不见,你们都在人间,各有各的悲欢离合。”
小米粒伸手挠着脸颊,自己是出身哑巴湖的大水怪嘞,腼腆道:“大概是的,吧?”
没有听到白先生继续说话,她转过头,再抬起头,原来发现身边的白先生,站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唉?白先生莫不是要作诗?书上不是有个说法,俱怀逸兴壮思飞?
白也低头笑道:“不是作诗。不过以后白也递剑,也算诗文。”
小米粒使劲点头。默默记下了这个说法,以后用得着。她曾经与刘瞌睡借过个说法,直到今天还没还给他呢。闯荡江湖,出门在外靠朋友,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嘛。
虎头帽少年伸出一只手,昔年浩然白也,如今青冥天下的剑仙,朗声道:“大运兴没,群鸟夜鸣,月下有谪仙,鼻息干虹霓。山中诸君且停杯,请见我辈剑客挥手决浮云,举动摇白日,指挥旋青天!”
君倩闻其大言,只是会心一笑,好友白也自然仍是白也,生平喜好以剑客自居,不过是脚下换了一条道路。
书生底色,以平常心,结道果。
最终成为真正的剑仙白也。
就在此时,君倩听到白也略显尴尬的一句心声。
“君倩,我好像看到了某地某人刚刚成为剑修,我与之对视,见他心中开了一朵青莲。”
君倩一愣,然后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想来昔年观道观的藕花福地,如今落魄山的莲藕福地。
福地内的那位“少年剑修”,与福地外的剑仙白也,其实皆是见到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