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差阳错的,约莫是缘分未到,至今没能见到那位陈山主。按照裴舵主的说法,在山门口这边点卯一百次,以后再见着了那位山主大人,就可以跟山主主动打招呼了。
仙尉哭笑不得,“升官?多大的官?”
小家伙愣了愣,挠挠脸,嗓音立马小了下去,“反正咱们裴舵主和周护法大人,心里都有谱的,我可不晓得,从不问这些,显得不心诚。”
当年顶替周米粒,朱衣童子接任了骑龙巷右护法。
而且私底下听咱们周护法的意思,以后裴钱有可能会设置骑龙巷总护法,责无旁贷,这么一副重担,我挑了!
这些年来,其实他们这座秘密小山头,只举办过一次“祖师堂”议事。
这场武林大会,声势浩大,极为隆重,就在那落魄山霁色峰祖师堂外边的广场上,一张桌子,四条长凳,桌上摆满了瓜果点心。
龙泉郡总舵,如今势力扩张得可怕,已经下辖两个分舵了,东华山分舵,骑龙巷分舵。
而那块总舵盟主令牌,被上任武林盟主兼总舵主的李宝瓶交给了裴钱。
裴钱现在是东华山分舵舵主,兼任骑龙巷分舵舵主,身兼两职,位高权重,地位显赫。
周米粒卸任骑龙巷右护法之后,顺势升迁为了骑龙巷分舵的副舵主,当大官了。
至于分舵供奉,有陈暖树和陈灵均。
东华山分舵辖下又有某学舍小舵,小舵主李槐,手底下管着两个小喽啰,与李槐是山崖书院同学舍的刘观,马濂。
当年那场共襄盛举的武林大会,没有功劳却有苦劳的城隍庙香火小人儿,由于升迁为骑龙巷右护法,被分舵主裴钱准许破例坐在桌上议事。
那次总舵主李宝瓶,以及骑龙巷分舵名誉舵主,大白鹅崔东山,都缺席了会议。
结果大白鹅就被杀伐果决、六亲不认的裴舵主,当场记大过一次了。
至于那条骑龙巷左护法,呵呵,可就混得不行喽,只能趴在桌旁的长凳底下。
朱衣童子说道:“来点瓜子嗑磕。”
仙尉剥开一颗瓜子,放在火盆边沿。
朱衣童子点头赞赏道:“仙尉,与你说句掏心窝子的交心话,以后我哪天升官了,就与裴舵主和周护法鼎力举荐一番,空出来的骑龙巷右护法一职,非你莫属。”
仙尉笑呵呵道:“我是该谢谢你啊,还是该谢谢你啊?”
山君晋青秘密离开山君府,走了一趟篁山剑派,找到剑修元白。
元白玩笑道:“岂不是要我当那三姓家奴?”
晋青说道:“我觉得你还是慎重考虑一下。”
元白犹豫了一下,还是摇头道:“不管篁竹剑派的首任山主是谁,不管将来能否跻身宗门,我还是希望能够留在这边。”
“落魄山的下宗,仙都山青萍剑宗,将会是桐叶洲第一个剑道宗门。”
晋青继续劝说道:“陈平安很看重你,不在剑道境界,也不是你的身份,就只是剑修之间的惺惺相惜。”
见元白笑着不说话,晋青说道:“你也别误会,是觉得你到了那边,能帮衬谁一把,我只是认为你去了那边,要比待在这乌烟瘴气的篁山剑派,更舒心些。”
其实按照与年轻隐官的约定,晋青本该先确定了桐叶洲中部燐河畔的独孤氏复国一事,才来这边劝说元白,挖正阳山的墙角。
元白还是摇头道:“算了,我就不去桐叶洲了。”
晋青点点头,问道:“那我就这么飞剑传信落魄山了?”
元白笑道:“有劳晋山君。”
宝瓶洲南塘湖。
秦湖君手持一只白碗,碗中有一颗水珠。
一颗小小的水珠,却凝聚着旧南塘湖的八成湖水。
要不是剑仙邵云岩提醒,于礼不合,否则她确实想要偷偷建造一座类似“家庙”的生祠,立起一块每天敬香的供奉牌位。
身为一湖水君,按照如今的大骊朝廷和中土文庙的规矩,按例准许开府,类似山上的金丹地仙开峰。这位女子湖君,打算与观湖书院,山崖书院,分别求一件儒家文庙的祭祀礼器,再请一本文庙圣贤的著作书籍。
之前在年轻隐官那边,她主动放弃了那笔功德馈赠。因为就不是什么买卖事。
北俱芦洲,大渎公府,灵源公沈霖连夜打造出一块匾额,高高悬挂起来,甚至要比那块灵源公府匾额位置更高。
德游宫。
夜幕中,沈霖站在自家府邸的大门外,仰头望向那块年轻隐官亲笔手书的匾额,眯眼而笑。
取自“德人天游”一语。
沈霖面带笑意,喃喃道:“德人天游,秋月寒江。日问月学,旅人念乡。”
中土神洲,相传是道祖炼丹炉所在的火山群。
一座小酒铺,沽酒妇人笑眯眯道:“甘州,想不想认我当师父,学习仙法?”
少女直接问道:“有啥好处?”
仰止说道:“可以传授给你几种水法。”
少女皱眉道:“你们练气士的术法,我可未必瞧得上,就算瞧得上,我也未必可以修行。”
这就叫神人有别,大道殊途。
妇人笑道:“肯定可以修行,说不定将来你由浊转清,跻身了江水正神,也可以一路修行下去。”
老山神龚新舟,按照如今文庙的金玉谱牒,品秩是从七品,就是山水官场的清流官身。
眼前这个朝湫小河婆,与河伯、土地爷一样,都属于垫底的浊流胥吏,还不如那些好歹属于清流出身的县城隍。
没办法,年轻隐官提醒过,老秀才也暗示过。
再不识趣一点,仰止都要担心被穿小鞋了。
而且陈平安当时身边跟着个“扈从”青同,而且听说如今小陌,更是这位年轻隐官的身边死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