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么说,文庙议事的时候,老人与龙虎山大天师和火龙真人唠嗑的时候,可没有半点羞愧。
于玄从袖子里摸出一壶青神山酒水,高高扬起,“来一壶?”
青年摇摇头。
于玄自顾自灌了一口酒水,好奇问道:“你这样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为何会掺和骊珠洞天的事情?”
是说那龙窑烧造本命瓷一事。
而这位年轻容貌的得道之人,曾是地仙之主,更有万法之祖的美誉。
此人的修道之地之一,名为牢山,据传位于-大海中心,神灵驱之不动,仙真高不可攀,远离人间。
山上有碑、台、涧,
碑刻“太平寰宇斩痴顽”,炼魔台下有条深涧,名为摸钱涧。
而那深涧之水,是雪花钱、小暑钱、谷雨钱这三种神仙钱之前,曾经通行数座天下的唯一制式钱,也就是后世金精铜钱的前身。
此举用意,原本是为了彻底分化、打散神性,只是后来出现了不小的纰漏,经过千余年的不断替换、归拢和收缴,才转为使用如今的三种神仙钱。
青年说道:“青童天君是我的好友,有事相求,能帮就帮。”
于玄喝着酒,不去评价这些前尘往事。
这位三山九侯先生,弟子当中,其中就有治所位于方柱山的青君。昔年三山的地位,还要高过如今穗山在内的浩然五嶽。
礼圣当年的那个尝试,一个关键所在,就是专门请这位先生出山,一同制定礼仪规矩。
还有两个不记名弟子,与白也同一个时代的道士王旻,剑修卢岳,两人在人间山上山下,都名声不显,所有事迹,只在浩然山巅流传。
一个奉敕出海访仙,另外一个卢岳,崛起和陨落就如彗星掠空。
这位“青年”,早年在骊珠洞天驻足过一段岁月。
福禄街?符箓街。
而那个不记名弟子的剑修,就出身福禄街卢氏。
至于桃叶巷的那些桃花,就是他亲手种下的,当然是随手为之。
大骊王朝关于金精铜钱的铸造,还是他给的雕母。
在骊珠洞天坠地之后,与卢氏王朝曾有千丝万缕的福禄街卢氏,曾经暗中赠送给当时的大骊皇后古书几页,
其中一页,记录了一道符箓,看似品秩不高,用处不大。
当年南簪在泥瓶巷那边,就曾现学现用,亲自施展过那道穿墙术,从宋集薪的屋子一步走到了陈平安的祖宅之内。
“天地相通,山壁相连,软如杏花,薄如纸页,吾指一剑,急速开门,奉三山九侯先生律令。”
只是就连皇后南簪,或者说后来的太后娘娘陆绛,当年都不曾听过三山九侯的名讳,就更别谈知晓大道根脚了。
可惜南簪回到京城之后,未能查出真相,以至于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没有重视此事,不能这道符箓,要是落在识货之人手里,光凭那一页纸,就是镇山之宝。
于玄感慨道:“至人神矣,渡星河骑日月,游乎三山四海五嶽之外,死生无变于己。”
青年摇头道:“万年之前,神灵还是这方天地的主人,渡星河容易,骑日月就免了。”
于玄转头远眺一处,“那个家伙,这会儿是不是盯着咱们俩?”
青年却没有追随符箓于玄的视线,反而望向蛮荒天下的大地山河,说道:“好像还不止是打算搬山。”
一座金色拱桥。
哪怕是一位飞升境山巅修士置身其中,都看不到尽头所在。
周密登天,理所当然占据了古天庭遗址的主位。
火神归位,地位与之并肩,双方并无高下之分,平起平坐。
离真,新任披甲者。
早年三位联袂剑斩托月山的剑修,陈清都的那把本命飞剑“浮萍”,彻底破碎于托月山,才有了后来的合道剑气长城。
龙君的本命飞剑名为大墟仙冢。
至于离真的前身,剑修观照,其本命飞剑,名为光阴长河。
新晋水神雨四,王座大妖绯妃的主人。
水神李柳被阮秀剥离出来的大道神性,被她随手丢给了雨四。
登天之时,周密随身携带了数座福地,至于蛮荒天下的洞天,在此地毫无意义,只会是累赘。
那些福地众生,既是人间香火的源泉所在,也是诸多神位的候补人选来源。
原本剑修斐然,其实最符合周密的预期,是顶替持剑者的最佳人选,神职低于远古旧天庭的五至高,却又要高于十二高位。
毕竟那位持剑者依旧在世。
但是白也赠送的那一截太白仙剑,选中了陈平安,刘材,赵繇,和最后一个明明是妖族修士的斐然!
简直就是一记白帝城郑居中都下不出的无理手。
绝对不会是中土文庙的安排。这就是浩然天下对浩然贾生,一种无形的大道压制。
周密只好退而求其次,将斐然留在了蛮荒天下,一举成为天下共主。
没有斐然,就只好选择滩。此外被周密带来此地的数十位剑修,除了皆是托月山百剑仙之外,更是托月山筹划两千年的神灵转世,只是与雨四、滩差不多,虽然都纷纷占据一席神位,都存在着不同程度的神性不全,可这些都只是小事,而且都在周密的计算之内,误差极小。
最大意外,还是登天之后,周密才发现自己的粹然神性,确实没有缺少,甚至比预期还要高出一成,可症结在于,那某个一,周密只得到了将近一半,问题是这种近乎一半,无限接近,但就是这毫厘之差,天壤之别。
而且周密哪怕施展了后手,可那个一,就会跟着水涨船高,让周密始终无法过半。
哪怕如今的周密,已经是昔年天庭共主的大半境界,却始终依旧未能拼凑出一个完整的一。
使得他不得不拖延重返人间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