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岁余走下台阶,“好吧,我不压境就是。”
裴钱点点头,将行山杖交给朝暮,再摘下书箱,举形立即双手接过小竹箱。
朝暮握拳轻轻挥动,压低嗓音说道:“裴姐姐,小心。”
裴钱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笑道:“等会儿离着我远些。”
谢松花带着两位弟子御风去往高空。
刘幽州蹲在沛阿香身后台阶上,脑袋歪斜,望向那个姑娘,轻声问道:“阿香阿香,八境打九境,还是柳姨的九境,她能怎么打啊?”
沛阿香说道:“你去问那姑娘啊。”
刘幽州白眼道:“我遇见了好看姑娘,一直不太敢说话的。”
老妪笑得合不拢嘴。
那个姑娘,真不算好看。
柳岁余摘下狐裘,随手丢在身后台阶上。
她一手负后,一手递掌,微笑道:“马湖府雷神庙一脉,武夫柳岁余。”
裴钱一脚踏出,身形微微下沉,双手握拳,摆出一个古朴拳架,沉声道:“落魄山一脉,开山弟子裴钱。与柳前辈问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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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阳山祖师堂。
除了两位赶赴老龙城的老祖师,其余陶家老祖在内的老剑仙们,今天齐聚一堂,有诸多事务需要老祖们一同决断。
在那剑修如云的北俱芦洲,哪怕是元婴剑修,给人敬称一声剑仙,兴许都会不太自在,可是在宝瓶洲,没有这样的风俗。
每一位金丹剑修,就是当之无愧的山上剑仙。
一个姿容平平的妇人,座椅位置偏后,手腕系红绳,正襟危坐,显得有些拘谨。
她管着正阳山的山水邸报和镜花水月,在正阳山上,一直是个跑腿的,空有辈分,因为不是剑修,又经常外出,所以远远没有那些剑仙老祖来得让人敬畏。
尤其是在这正阳山祖师堂内,在那些剑仙老祖师眼中,这是个精明却不够聪明的女子,简而言之,就是个不大气的妇道人家。
苏稼最初曾是她带上山门的弟子,结果却被转送给了别峰山头,作为交换,她得了件法宝,苏稼后来被收为祖师堂嫡传,事实证明,那笔买卖,是她做得亏了。
不然山下是那母凭子贵,山上也有许多混吃等死的老修士,一样可以师凭徒贵。
当然最后苏稼的下场不太好。
在风雪庙神仙台,输给了风雷园现任园主黄河,剑心崩碎,苏稼连剑修身份都保不住。
不过正阳山祖师堂只是收回了那枚紫金养剑葫,也未将她从祖师堂谱牒上除名,只是取消了苏稼的嫡传身份。
第一件事,是商议那几位嫡传候补人选,挑选一个黄道吉日,让他们的名字正式载入祖师堂谱牒。
正阳山是大骊钦定的宗字头候补,所以如今已经着手准备下宗选址一事,肯定是要在那旧朱荧王朝境内的。
正阳山这些年从旧朱荧王朝,吸纳了相当数量的年轻剑修,除此之外,还有个相当不俗的剑仙胚子,龙泉剑宗那边竟然眼瞎了不去好好栽培,都在神秀山那边修行数年,阮邛竟然都不愿意收为嫡传,少年到了正阳山后,破境极快,如今跟寒露峰的仙子童真,有希望结为道侣。
这第一件事,其实是小事,没什么争执。
第二件事,商议正阳山第二批弟子的下山一事,先前一拨,在两位老祖师的带领下,已经赶赴老龙城。
正阳山与藩王宋睦,一向关系不错,还要归功于陶紫当年游历骊珠洞天,与当时还叫宋集薪的少年,结下一桩天大的香火情。
只是这第二拨,谁来负责护道,该派遣哪些子弟下山,都有大讲究。分量不够,容易让大骊宋氏恼火,可一旦分量太足,正阳山很容易伤了元气。
所以需要好好拿捏分寸。
那位陶家老祖明显早有腹稿,给出了一番章程,没有太大异议。
再就是商议参与中岳山君晋青的夜游宴一事,又是小事。唯一需要上心的,是探探晋山君的口风,免得将来下宗选址一事,起了不必要的龌龊。毕竟晋青对于旧朱荧王朝的那份情谊,举洲皆知。
接下来第四件事情,是锦上添花的好事。
商议与清风城许氏联姻一事。
正阳山这边,是修道天才,陶家老祖最宠溺的那个陶紫,清风城许氏那边则是城主嫡子,双方曾经一起游历骊珠洞天,这些年一直关系不错,而且双方长辈都觉得这是一桩天作之合。
早先昏招不断的清风城许氏,后来与上柱国袁氏联姻,不惜以嫡女嫁庶子,才弥补了清风城与大骊王朝的裂缝。
那手系红绳的妇人轻声问道:“陶丫头自己愿意吗?”
陶家老祖眉宇间闪过一丝阴霾,只是有些话,难以启齿。
陶丫头确实不太情愿,而且陶家老祖其实本身,也更多希冀着老龙城藩邸那边,能够有些暗示给正阳山。
只是那个年轻藩王,不知是装傻,还是真将陶紫当做了妹妹。
陶家老祖给了那妇人一个眼神,妇人心领神会,说道:“反正此事不急,不如让陶丫头去老龙城那边,见一见师兄妹们?”
正阳山山主只是抚须,而无言语,沉默片刻,似乎听到了一个心声言语,点头道:“可以。”
山主做出这个决断后,神色肃穆起来,加重语气道:“问剑风雷园一事,今天我们必须给出一个明确说法!”
正阳山明面上只有两位元婴剑修,一位是正阳山的山主,一位则是陶家老祖。
其余还有一位辈分最高的老祖师闭关多年,即将出关。
此外还有三位金丹剑修祖师。
正阳山,其实一直缺的就只是一位上五境剑仙。
才会被风雷园李抟景一人,力压数百年。
如今李抟景已死,那么约战新任园主黄河一事,就是当务之急,那个黄河,资质实在太好,正阳山绝对不能掉以轻心,养虎为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