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之事我已大致了解,三使并无过错。实在是天鹰堡之人太过奸狭,且又悍不畏死,以身作饵,令我阁中弟子中了奸计。”凤飞烟摆手道,“三使得四使之助,能脱困而出,是我凤舞阁之幸。师叔切勿再言问罪之语。”
叶科无奈不语,但眉眼之间,仍是愤愤不平。
“此番我凤舞阁虽然损失惨重,但总算尽歼了天鹰堡遣入中原的死士。如阁主前几日所言,天鹰堡短时之内将无力北上中原。”底下的徐沧海抱拳道,“我凤舞阁是否已不必再将各地人手束在总部?如此自缚手脚,绝非长久之计!”
凤飞烟点头道:“徐坛主所言甚是。将各地人手召回总部,确非长久之计。且中原所产煤、铁急需重开货道,皆要各地分坛筹办,否则若江南百姓春无耕地之铁,冬无御寒之煤,岂非全是我凤舞阁之罪?”
厅内诸人纷纷点头,唯叶科一人默然不语。
凤飞烟双目扫视底下众人,缓缓地道:“为死难的弟兄报仇,重开煤铁货道,皆绕不开天鹰堡,今日召各位前来,就是要各位群策群力,集思广益,想出一个办法一举击垮天鹰堡!”
尹天来接到了一封信。
信是尹神鹰所写,由川中日夜加急,一路送至南京天鹰堡总部。
信中写道:父亲大人敬启,儿与沐雨已至巴中。途中虽小有意外,然有惊无险,暂不详述,徒添慈父牵挂。儿于婚前,曾游历池州,遇一凤舞阁之人,姓楚玉玉。其人剑品人品皆远胜于儿,儿与沐雨与其相淡甚欢,引为知己好友。魔剑诛邪,现身巴中,群豪云集。儿与楚玉亦再度相逢,不胜欣喜。然思及天鹰堡与凤舞阁尚在交战,儿与知己好友,不日将互为仇敌,心中不由甚为忧虑。儿以为,天鹰堡与凤舞阁同为武林四派,实力当在伯仲之间,两相争战,必是两败俱伤,届时获利者,恐非我天鹰堡矣。儿亦已知晓唐门绝无结盟之意。以儿之见,不若化干戈为玉帛,则天鹰堡幸甚,儿亦幸甚。楚玉有言,若我天鹰堡愿息战火,凤舞阁定然不再争战,儿甚信之。儿愿父亲审时度势,深思熟虑,早止兵锋,此儿之愿,亦沐雨之愿矣。儿本欲回江南,与父亲亲言此事,奈何唐门多事,儿既为婿,不便即离。匆匆数语,言不及意,儿万恳父亲,准儿所请,儿与沐雨,必感慈父恩厚。不孝儿神鹰拜上。
看完信后,尹天来陷入了沉思。
儿子尹神鹰一直反对与凤舞阁开战,也明确表示过,唐门与天鹰堡结盟的可能不大。
但尹天来始终认为,两家就算不结盟,也至少可以向唐门多索要一些诸葛神弩和轰天火雷。现在看来,已几无可能。那个叫楚玉的人,应该已经拜会过唐门,要求唐门置身事外。
自己似乎太看重诸葛神弩和轰天火雷的威力。
从以往的几次交战来看,诸葛神弩和轰天火雷并没有发挥多少作用。一百具诸葛神弩和一百颗轰天火雷,反而大多被凤舞阁所缴,杀伤了不少天鹰堡的人。
以此看来,两方交战,最重要的因素是人,而非武器。
自己似乎也低估了凤飞烟。这个女人年纪虽轻,却智计百出,竟以区区几只信鸽,陷天鹰堡九大高手与五百战士于死地。
尹天来实在想不明白,凤舞阁的诸多高手何以会对一个如此年轻的女流之辈忠心耿耿,言听计从。自己即堡主之位后,听唐天德之言,将各地分坛的坛主,副坛主及遣往外地的弟子之家眷,悉数留在南京,底下之人无有敢不尽忠者。但从几次与凤舞阁的交战来看,自己的属下与凤舞阁相比,似乎少了些什么。
徽州第一次大战,凤舞阁的铁中义、屈不问等人已陷死地,于朝海和向天云却以身赴死,救铁中义等人脱围而出。
此乃舍生取义之举!自己的属下,似平就少了义之一字。
尹天来长叹一口气,自己可以要求属下对已尽忠,却无法要求他们行事时义字当先。
自己所为,似已与义字背道而驰。
尹天来又看一眼手中的信笺,呐呐道:“战事已起,想要停战又谈何容易?”
自开战以来,天鹰堡已折损高手十余,战士五百,实力已逊于凤舞阔。此时言和,外界必以为天鹰堡怕了凤舞阁,不得已而为之。
如此绝对有损天鹰堡威名,不利于天鹰堡在江南的霸主地位。
好在四十死士已尽入洛阳,希望能有所斩获。届时再言和,天鹰堡就多了些谈判的筹码,不致于在江湖中丢了脸面。
尹天来知道自己远远低估了凤舞阁的实力。以目前的局势,北上中原将遥不可期。双方就此停战,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他相信,凤飞烟也一定是这样想的。
尹天来低叹一声,微闭双眼,脑海里出现了一道高大威猛,神色漠然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