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青泌长老说完,楚王轻咳了一声说道:“长老,本王还有还有疑虑,烦请解答一番。”
“国主请讲。”对待国主,青泌还是比对待周循和陆言两位将军要客气一些。
“青窟洲的修士来的话约莫还需二十日,来了后能支撑多久呢?毕竟今日才派人出使商国,就算快马加鞭,去商国国都也得三个月有余,再等商国发兵恐怕到我大楚所需更久。”
青泌淡然说道:“若修士集结,虽可能不是那狄阳宗大修士的对手,但我等若布下阵法,一城困之一月,应该不成问题。”
“也就是说,退让六城之地于大秦后,约莫每月还得丢失一城?”
“是这个意思,国主。”
楚王苦笑着摇了摇头。
“本王从未想过,大楚会在我手中短短一个月就需要让掉六城,若是一年下来,我大楚二十四城不知还剩几何。”
这时陆言站了出来,说道:“国主,大楚往昔不过一城之地,孙氏先祖不断争霸,至今日二十四城之地,国非一日建成,也非一日则倾,若是秦国步步紧逼,末将愿誓死抵抗,让那北方莽汉知晓,我荆楚男儿也多好汉,还望国主莫要过早灰心丧气,当一展孙氏雄风。”
周循也站出来与陆言并排着说道:“他秦国有老将长平,今主您大楚有我与陆将军,以二敌一,何须如此忧愁,大不了让他些许城池,终有一日必将重回大楚。”
青泌此时也站了出来,此刻也拱手行了一记君臣礼仪说道:“还请国主放心,吾等必将竭尽全力守住每一城,不会置大楚子民于水深火热之中,刚才之语不过是说出最坏的打算,若是那狄阳宗修士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收复故土也不过是月余功夫。”
楚王孙木此时也被三人感染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说道:“好,本王有尔等为之分忧实乃大幸,是本王太过于忧心百姓了,待到青窟洲修士到来,本王也亲自去往最前线,与大楚子民共存亡,我孙氏可从未有贪生怕死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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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王宫正殿外一众大臣伫立。
“三军是否集结完毕?”赵王的声音透过关着的门传到一干臣子耳内。
这时一位大良将大声回道:“回大王,四十万甲卒均已集结于城外,随时可以出发。”
“好,今日午时本王就随军一同出征,务必年关之前拿下大楚六城之地。”
“末将知晓。”
“退朝。”
“臣等告退。”
自打那日正殿前血流成河之后,赵王就下令,以后上朝所有臣子站在门外。这些臣子站在这些地砖上感觉浑身不自在,虽说鲜血早已洗净,可仍感觉脚底满是血液,每次挪步都有些黏脚。
众位臣子退去后,仍有一人立在原地还未走,此人乃是掌管大秦赵氏生老病死礼仪的一位臣子。“大王,微臣有问,望大王指点。”
“讲。”冷漠的声音从正殿里头传来。
“国学舍米夫子该如何下葬?还有微臣最近听闻米妃身子骨也不太好,恐怕。”这位臣子没敢继续讲下去,说这些都是他实在看不下去那米夫子的尸首还悬挂在城门外。
“本王无心操劳此事,让王后代劳,你也不用管这些事了,我大秦为国捐躯那么多甲卒都只是马革裹尸,他等在此宫中享受多年,死后还配劳民伤财?”
“微臣知晓了,那微臣就先行告退。”这名臣子等了片刻,见正殿内再没有声音,这才缓缓退走。
直到下完正殿前的台阶,又回首看了眼,轻叹了一口气,虽说自古帝王多薄情,可大王这性情前后差距也相隔太远,实在是令人有些无法接受,如今每次来上朝路过王宫城门口时,他都不敢抬头看,那吊着的一具具尸体,保不准哪天就有他了。
米妃寝宫外,小怜兴高采烈的拿着一张纸朝内跑去,嘴里还高喊着:“王妃,公子来信了,您快些起来看看。”
在床榻上躺着的米妃此刻双目听到这句话仿佛有了神采。“快念我听听,松儿写了些什么给我。”
声音微弱至极,若不是小怜将耳朵贴在米妃的脸侧,根本就听不见说的是什么。
“好的王妃,我也没看呢,拿到信,第一时间就跑过来了。”
小怜将折叠得整整齐齐的信纸打开,生怕弄破了一样。
“先锋军赵松,为……”小怜突然背过声眼眶渗出了泪水,实在有些念不下去了,又不敢哭出声,她实在怕米妃听到这个消息会直接受不了打击撒手人寰。
米妃就听到小怜念了一句,然后就没了声音,挣扎用手抓住小怜的衣裙,仿佛也多了一丝力气,说道:“怎么不念了,是不是松儿出什么事了?快递给我看看。”
小怜连忙慌乱的抹干净脸上的眼泪,想将手中的信藏起来,谁知米妃这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半坐起身来,一把抓住小怜的手腕,就要夺过信纸,小怜实在来不及藏,信纸就被扯破了一截到米妃手中。
“先锋军赵松,为秦捐躯,客死……”念完米妃抓住信件的手颤抖起来,涌上一股力气大声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小怜你是不是拿错信了,是不是也有叫赵松的甲卒死了。”
小怜此刻也忍不住大哭了起来,这大秦还有谁敢与大王长子同名同姓?谁敢乱让人带信到宫中来呢?
米妃举手看着眼前的信纸,刚才的气力也消失不见,小怜都明白的道理,她怎么会不懂,就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信纸,最后呢喃了一句:“松儿也走了。”
哭了许久的小怜终于发现米妃怎么一直盯着信纸没动弹,轻声说道:“王妃,您一定要保重身体。”
“王妃,王妃。”小怜又接连呼喊了几声,发现米妃身体一动不动,伸出手在米妃眼前晃了一晃,眼珠不曾动一下,又颤颤惊惊的伸出一根手指到米妃的鼻下。骤然嚎啕大哭起来。
“呜呜~王妃你醒醒啊。”
吕后宫外,宫女轻叩了两下门,说道:“王后,米妃也离世了,大王出征前说米夫子及她的后事都交由您打理。”
宫内淡漠的声音传来:“哦,死就死了吧,此时国库正是吃紧的时候,没有富余的钱财给他们风光大葬了,令守卫将二人尸首早些抬出城外找一处地葬了就行。”
“奴婢明白了,这就去传令。”
今日立冬,天气寒凉,秦国王城外一处荒山,一处简陋的小山包前,只有两块青石碑,一块刻着米氏米鞅之墓,另一块上刻着米氏米华之墓。
墓前小怜身披白麻,跪在二人墓前,低声轻泣,一点点往火盆里丢着黄纸。
“王妃,谢谢您这些年来对我的照顾,我能做的也只有每年清明时分来帮您墓前除除草,给您烧些黄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