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千人骑着军马直奔边境而去,道路上尘土飞扬。
大秦国都距离大楚边境一千余里,日夜兼程加途中不断更换马匹,时间也非常紧凑,赵松他们不可能骑马直接往安南城冲,那叫送死,不叫什么潜伏进去了。
所以在最后一百里路,他们必须下马,分批徒步装作流民,一进大楚国境,边缘必然有斥候在各处隐藏,装成流民的难度也不小,赵松骑着马飞奔,心中不断思考着如何混进去的方法。
所幸大秦官道修的都足够宽敞,昔年战争不断早就让大秦做好了急行军的准备,大秦国内,每一条道路皆可容六马并驾齐驱,且年年修整,无论是破损还是山石滑落,都会第一时间清整开道路,每隔二百里就会有烽火驿站,提供马匹做更换,像赵松他们这般紧急行动,都会提前传信给沿路驿站。
赵松除了在思考如何混进去这个问题外,还在考虑这次行动的可行性,他总有些不安,两万大军五日奔袭千里,还得保持战力破城,纵使这批先锋军一直是秦长平这位享誉大秦的人屠亲自训练出来的,一日急行两百里,也是近乎不可能。大秦的正规骑兵也不过十万,精壮马匹满打满算也就二十万余,但这次行动是突袭,打得就是大楚一个措手不及,不可能骑马冲锋过去。
赵松与秦长平在一千人的最前方领路,已至秋分,深夜略微有些凉,好在没有乌云,月光足够照亮前去的路。
他们已经出发两个时辰了,估摸着应该快到最近的烽火驿站了。夜里急行军最是熬人,在第二个驿站他们才能休息,待天明就继续出发,睡眠时间也许不到一个时辰。
赵松与秦长平已经远远看见高耸起的烽火驿站,在周围漆黑的环境里,唯有那处火光通明。
开始慢慢降下速度,秦长平已经运起内力朝着四里外大喊起来:“先锋军千里急行,备马更换。”连喊五声响彻官道,不一会也看到前方官道旁陆续有马匹出现。
二人前冲一段距离将马拴在提前打好的木桩上,翻身上马,继续奔行。
赵松本以为借着换马能短暂休息一会,可发现自己错了,此时也才认识到这支先锋军的纪律性有多强,大秦国为何千年来能一直在中元祖洲众多国家更迭中存续至今。几乎是与秦长平同步的动作下马拴声,再上马继续出发。
在马背上颠簸这么久,赵松都有些难受,可身后甲卒依旧跟随行进,并无掉队,沿着官道成一条长龙。
终于在天都有种蒙蒙亮的感觉时,到了第二处烽火驿站,也就是此时已经离王都有四百里远了。
简单从马背上拿下毯子,席地而眠,赵松虽然疲劳,但仍旧是盘坐在地上,摄取着天地灵气。
疲惫的身躯,像海绵遇到了水,灵气被疯狂吸入体内。
周围酣眠声四起,秦长平这次挑来的大多境界都有气血六境左右的修为,大部分都是参加过魏、晋战争后留下来的老兵,只有约莫百名及冠不久的年轻人,也大概在秦长平的先锋军中呆了五六年的样子。
赵松感到今日灵气汲取的速度更快了些,暖意渐渐流淌全身,将心神更静下来一些。周遭的声音再也听不见,赵松感到世界已仿若一片黑暗,自己仿若外人一般,竟看到了自己盘坐的样子。周围蓝色的灵气往躯壳涌进,赵松瞪大了眼睛,好似看到身上的灵气已渗透皮肉进入了筋脉,一条蓝色细不可见的丝线贯通了周身上下各处,悄然在丹田处汇聚,汇聚的那一丁点,赵松都有些看不真切,比那日缝合秦前予伤口后留下的线头大不了多少。
这是,到气血境十层了。看了几遍赵松终于确定,丹田处的确已汇聚出来,练气名曰气海,狄阳宗称为内力的东西。
迈出了第一步,接下来就是稳固这一根线头,吸收灵气将它壮大到拇指盖大小,那就是正式跨入了气盛境。
其实赵松内心觉得,丹田汇聚灵气之处叫气海更好听些,内力总感觉很拗口。
秦长平的喊声将赵松拉出了刚才玄之又玄的状态,“准备出发。”
赵松睁眼,一个跳跃站了起来,卷起毯子置于马鞍后头,就翻身上马,连夜奔袭的疲惫一扫而空显得神采奕奕。
秦长平自然观察到了这一现象,骑在马上与赵松并排,问道:“气血境十层了?”
赵松笑着点了点头。
秦长平双目也闪出神光,说道:“不错,那这次行动我又多了一份把握。”说完,秦长平回头望了一眼,甲卒们都已上马,给了赵松一个眼神示意。
“驾”
浩浩荡荡的千人再次全速前进。
越往南,草木越是茂密,虽然已快至秋分大部分已经泛黄,但仍是比王都附近多了不少绿意。
再次行进至黄昏,队伍终于到了计划的最后一处烽火驿站。从这之后一百余里路程他们不得再骑马行动,再往南五十里就是大楚地界了。
一日一夜的奔袭,除了寥寥几人,所有甲卒都已疲惫不堪,十人一伙,驿站的守卫将准备好的酒与肉分发下去。
秦长平与赵松还有七名气血境六层的尉官坐在篝火旁。其中一名尉官蹲在地上问道:“将军,第一个目标达成了,第二个目标怎么实现?有什么主意吗?”
秦长平也很头疼,如果有的选,他宁可选择带两万人强攻安南城,也不愿选择带着一千人在不惊扰城卫的情况下潜伏进去。
十丈高的城墙,总不能飞过去吧,秦长平自己一人倒是可以运内力,中途借力一次可以爬上去,但其余甲卒包括刚刚修出一丝内力的赵松都没办法进去。
赵松见众人都不言语,轻咳了两声,说道:“将军,众位前辈,我有一个计策,你们看可行不。”
秦长平转头看向赵松,说道:“讲。”其余尉官们也都盯住赵松。
赵松被看的有些紧张,毕竟事关重大,胡乱献策可能会坏了大事。
“分批潜入是肯定的事,安南城不可能同时放一千名来历不明的人进城,但几百名看起来有劳动力的老实流民还是有可能的,我的想法是明日清晨我们第一批人大概五百人左右装成被强征兵役的流民,让烽火驿站五十名守卫,骑马追赶我们,并且动静一定要大,再假装砍杀几十人,我们则慌不择乱的向安南城跑去,如果不出意外,我相信大楚游走的斥候是很乐意坏大秦好事的,等他们驱赶走守卫,我们就求他们带我们入城,愿做底层农夫,这样四百多人混进去应该就不成问题了。”
秦长平摸了摸山羊胡,继续追问道:“那剩余的人呢?”
赵松沉思了一会说道:“此计可能有风险,如果失败可能会让大楚提前反应过来,之前的一切计划都泡汤,夺取安南城的难度会加大许多。”
“但讲无妨,反正目前还没有什么别的好方法。”
赵松得到秦长平的肯定的回答才继续讲起来:“将我们四百人带回城中肯定会盘问我们,只能讲大秦准备对大楚发动战争强征壮丁我们不愿送死所以逃亡至大楚,接下来该说一些半真半假的话了,例如两月前颁布的大秦王令,从秋分改口成立冬时刻,这样可信度会高许多,如果对方肯收留我们,就届时提出问题,说早就听说有流民往这边逃了,不知道城内是否有同乡,对方肯定会心生怀疑,肯定会追问,这时就需要有人站出来闹事,说他知道那批流民并未来大楚,怕一样被征兵所以在附近躲起来了。”
赵松讲的口干舌燥,顿了顿,正欲继续开口,秦长平就打断道:“我明白了,这个想法可行,为了增加真实性,今晚不休息,继续行动,直接去附近找一山林,开始伐木制作简易住所,多留点生活痕迹,快,行动起来。”
围坐的人四散开来,开始行动,赵松也不例外,一夜六个时辰,算上明日上午的三个时辰,时间很紧迫。
秦长平已经挥手大吼起来:“快,行动起来,把锅炉柴火那些能拿多少拿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