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燕渺醒来,发现身边空无一人。她刚坐起身,便见舒倦端了一盆水从外面走进来,将帕子打湿了挤干拿给她,对她说:“阿渺,洗脸。”
燕渺接过帕子,抹了一把脸,道:“舒倦,我们去云越宗吧。”
舒倦愣了片刻,道:“是为了惑心散的事吗?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
“我审问过钟瓷心,她宁死都不愿提供惑心散的解药,看来只能去找云越宗想办法了。”燕渺笑着说道,“你不用担心我,虽然我在云越宗有些旧怨,但还不至于连故地重游的勇气都没有。”
一经思定,燕渺当天便和舒倦启程前往云越宗。
云越宗守山门的弟子见燕渺到来,如临大敌,一人往山上报信去了,其余几人紧张地盯着他们,满脸警惕。
燕渺好笑道:“明明我才是受害者,你们这么紧张做什么?”
云越宗弟子不敢与她说话,只对舒倦说道:“我们已经去通知长老,长梧真人请稍等。”
燕渺看着那名弟子手里的药杵,觉得新奇,“我还从没见过医修打架,你们打架是用药杵砸人的吗?”
她这么一问,云越宗弟子更加紧张了,生怕她一言不合就开打。
一名年纪较小的弟子兴许是不认识她,对她倒是没那么戒备,脆生生地开口道:“我们医修一般不打架,如果一定要打的话,药杵可以砸人,药钵也可以砸人,银针可以戳人,当然,最管用的还是下毒。”
听到他说下毒,燕渺饶有兴趣地问道:“你们下毒是怎么下的?”
那弟子道:“下毒的手法可多了,吃的喝的都可以下毒,但修行之人一般辟谷,所以这种方式用得少。兵刃淬毒、洒毒粉这些是用得比较多的,最精湛的是无色无形之毒,最好是挑个下雨天,以雨水为掩护,神不知鬼不觉,你以为你只是淋了点雨,但其实你已经离死不远了。”
燕渺听得津津有味,摸着下巴沉吟道:“这样啊……”
其余云越宗弟子:……家底都快被你给透露光了。
正聊着,云越宗的长老已经从山径上走了下来,燕渺抬眸一看,是姬兰茵,倒也不意外,姬兰茵掌管云越宗内外事务已有多年。
姬兰茵目光平静地扫过燕渺,看见舒倦苍白的脸色,她黛眉微微一蹙,清清冷冷道:“跟我来。”她说着,转身往山上走去。
燕渺拉着舒倦跟上,姬兰茵边走边道:“你中的惑心散怎会如此严重?我先前给你的解药用了吗?”
舒倦答道:“用了。”
“如果用了还没什么起色的话……”姬兰茵沉吟着,眉间褶皱加深。
走到第五峰药室门口,药香迎面扑来,燕渺浑身上下都生出一种不适感,手臂上的寒毛都立了起来,她稍一顿足,随后压下身体本能的排斥,跟着走了进去。
姬兰茵走向墙边的一排药柜,从柜子里拿出几瓶丹药递给舒倦,“这几瓶清心丹你暂且用着,如果先前的解药没用,我暂时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宗主近日在闭关,再过两日便可出关,等他出关之后让他看看吧。”
舒倦接过,施礼道:“多谢姬道友。”
听到这声“姬道友”,姬兰茵眼中滑过一丝自嘲之色,她看向燕渺,道:“我有话跟你说,你过来。”
燕渺犹豫一瞬,姬兰茵走了两步,见她还杵在原地,回头看她。
舒倦握住燕渺的手,道:“不想去可以不去。”
燕渺轻轻拍了下他的手背,不甚在意地笑道:“我去去就回。”
望见他们交握的双手,姬兰茵别过脸去,径自往屋外走去,燕渺抬脚跟上。
走到一处僻静之地,姬兰茵停下脚步,回身看着燕渺,“以前的事是我的错,对不起。”
已经做好战斗准备的燕渺诧异地睁大了眼睛,她没想到姬兰茵特意把她叫过来竟然是为了向她道歉。
姬兰茵继续说道:“度厄城和青崖的事我听说了,以前是我们误解了你,是云越宗对不起你。”
燕渺心知她这番道歉未必有多少真心实意,只是为了门面上过得去罢了。她还记得姬兰茵曾经对她说过的那些话,那是发自内心的厌恶与仇视,而云越宗的所作所为也绝不是单纯的误解而已,他们只是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想要从她身上榨取残留的利用价值。
燕渺笑了笑,道:“我可以承诺,今后只要云越宗不与我为敌,我便不会做与云越宗为敌之事。”
姬兰茵略显不解地问道:“你这么轻易就放下了仇恨?”
燕渺道:“过去的事我不会原谅,但是,只要此番舒倦无恙,我便可以不计较,你们的那些秘密我会永远埋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