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渺回到潮生岛,已是清晨,太阳刚刚从东方升起,整个岛上还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气。连夜的奔波让她感到十分疲累,此刻松懈下来,只想找个地方躺下好好睡一觉。
然而,当她回到居所,却被眼前景象震惊得睡意全无。偌大的院子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一排一排摆得整整齐齐,舒倦长身玉立,站在箱子中间,仍旧穿着那身黑色劲装,脸上没戴面具,唯有黑纱覆眼。
燕渺满脸疑惑,左右顾盼一番,最后看向舒倦,讷讷出声:“你在搬家?”
舒倦先是一愣,然后道:“这是聘礼,不是我在搬家,如果你想让我搬过来入赘的话,也可……”
“等等。”燕渺打断他的话,“什么聘礼?为什么会有聘礼这种东西?”
“聘礼为纳征之礼,是男女结契前所赠之礼。”舒倦认真地解释道。
燕渺扶额,“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问你为什么要往我这里送聘礼。”
舒倦面颊染上一层薄薄的红,略显羞涩,嘴角却是上扬着,“你我已有肌肤之亲,自然应该结契。”
该来的还是来了,燕渺自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这么心虚过。
她侧目瞟了一下舒倦,然后聚精会神地盯着他脚边的一块地砖,“我知道你最是守礼,之前那事是我的错,我中了合欢散,所以才……那什么,总之,你不必因此心生负担,也不必因为这件事和我结契。大家都是成熟的修士了,这种事不必太过介怀。”
舒倦嘴角的微笑消失无踪,沉默半晌,他道:“既然有了肌肤之亲,我自然应该对你负责。”
燕渺笑了笑,道:“舒倦,应该与自己钟爱之人结契,不应该是因为其他任何理由,否则即使结契了,也是貌合神离,难以善终。”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宿没睡,实在太困了,我先去睡一觉,你随意。”
舒倦立在原地,好似被点了穴一般,没有动作,也没有说话。
燕渺走进屋内,关上门,背靠门板,长长呼出一口气,只觉得心里乱糟糟的,好像无数根丝线缠绕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她重重晃了一下脑袋,选择将这些烦乱的心思暂时搁置一边,把自己抛进绵软的床榻,合上眼。
这一睡就睡了整整一天一夜,燕渺醒来,推开门,发现院子里空荡荡的,好像前一天见到的大大小小的箱子只是她的幻觉。舒倦也不在,整座宅院寂然无声,难道一切真的只是她做的梦?
燕渺一边自我怀疑,一边往外走,走到门口时,迎面遇到了从外面回来的舒倦。好吧,看来并不是梦。
舒倦手里拎着一个油纸包,他朝燕渺温和笑着,把油纸包塞进燕渺手中,“你睡了一日一夜,想必饿了,我买了包子,你先吃着,锅里熬的小米粥应该也快好了。”说完,他往厨房走去。
燕渺拿着油纸包呆愣在原地,包子的味道飘进鼻内,她的肚子很不争气地叫了一声。燕渺拆开油纸包,香气四溢,她一边啃着包子,一边走到厨房,站在门口,看舒倦在灶台前忙碌着,脑中缓缓冒出“贤妻良母”四个大字。
她正目不转睛地望着舒倦,舒倦忽然转过身来,燕渺不自在地移开目光,轻轻咳嗽了一声。
舒倦把一碗小米粥端给她,“我用寒冰阵降过温,入口应该刚刚好。”
燕渺单手接过,尝了一口,温度正好。向来能言善辩的她不知为何突然语塞,只能低头默不作声地喝粥。
待燕渺喝完粥,舒倦接过她手里的碗,又去洗碗刷锅了,明明是些生活琐事,他做起来却显得格外赏心悦目。
燕渺呆呆看着,直到看见舒倦突然戴上了面具,她才发现唐希声已经走到她身边,她刚才都未曾察觉。
唐希声蹙眉,看着舒倦,“这人怎么又回来了?”
燕渺干笑两声,支支吾吾:“那个……他,他是来给我做饭的。”
“做饭?”唐希声面露狐疑之色,“你专门从外面请了个厨子?”
燕渺果断地点头,“嗯。”
唐希声眉间褶皱加深,“多少钱?”
燕渺猜到他的心思,忙道:“你放心,这钱我自己出,不用从你那儿支取。”
唐希声显然松了一口气,“那便好。”
燕渺斜睨着他,“我记得你以前好像没有这么抠门的。”
唐希声给了她一个白眼,“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燕渺瞥见他手上拿着一本册子,问道:“这是什么?”
唐希声把册子放到她面前,“这是举办欢喜节宴会的账本,你给慕长生送过去,把钱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