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符箓化为火焰的那一瞬间,士兵们看莫停杯的眼神已经发生了变化,如同看着下凡的神仙一般。
莫停杯轻轻抚了一下手掌,神态一如既往的懒散,“走吧,再不回去就赶不上晚饭了。”
一回到风城,莫停杯就向陈初阳告辞。
陈初阳道:“道长可愿共饮一杯?”
莫停杯朝他摆了摆手,笑道:“贫道最近找人算了一卦,卦象说贫道最近不宜饮酒。”
陈初阳道:“可是我进城那日还看到你在饮酒。”
谎言当场被戳穿,莫停杯却没有丝毫尴尬的意思,他笑道:“哎呀,原来那日小将军瞧见贫道了呀。”
陈初阳追问:“道长何故避而不见?”
莫停杯想了想,道:“其实卦象说贫道最近会倒霉,所以贫道不想连累小将军。”
见他态度坚决,陈初阳不便勉强,只得作罢。
莫停杯带着半只鸡回到城东的破庙,他看了看破庙漏风的四壁,叹道:“卦象说贫道最近会倒霉果然不假,连客栈都住不起了,真是够倒霉的。”
莫停杯在破庙将就了一宿,第二天听到第一声鸡鸣的时候他就醒了,他迷迷糊糊地起身,头发上还挂着几根枯草。他到河边洗了一把脸,看着自己在河水中的倒影,莫停杯叹道:“真够磕碜的。”
他对着河面,揪下头发上的枯草,又从怀里掏出一根乌木簪子,比划了好久才绾出一个松松垮垮的髻,他看了许久,对自己有生以来绾的第一个髻很是满意。
拾掇完自己之后,莫停杯往文家村的方向走去,昨天他在村子里发现了一些东西,今天需要回去证实自己的猜想。
白天的文家村依旧有种瘆人的阴森感,早晨的阳光没能让这个村子从夜晚的寒凉中回暖,白茫茫的晨雾给村子更添了一分诡秘,重重黑影立在晨雾之中,走近了才看清那是一间间的空屋子。
莫停杯穿过断墙残瓦、藤蔓荒草,他察看过这里的每一间屋子,屋子里没有打斗的痕迹,村子虽然破旧,却不是暴力破坏导致的,而是随着时间流逝,经年累月留下的自然衰败痕迹。就像外界传闻的那样,这个村子里的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了。
莫停杯嘴角噙着笑,散乱的头发绾起来之后,露出了他俊逸的五官,他含笑的眉眼是这片荒地里唯一有温度的色彩。
真的是鬼村吗?莫停杯并不这样认为。
这假象骗骗外行人或许还行,但只要稍微懂点门道的,一眼就能看出端倪。没有任何打斗痕迹反而是最大的疑点,哪怕是最厉的鬼,也不可能同时吞食村子里的所有人而不留下任何痕迹。遇到鬼怪,正常人的反应肯定是反抗或逃跑,一旦反抗或逃跑,或多或少都会留下一些痕迹。这个村子里的人更像是自己离开的,或许是受到蛊惑,或许是受到胁迫。
当然,还有很重要的一点,莫停杯鼻尖耸了耸,他没有嗅到任何鬼怪的气息,他的鼻子是出了名的狗鼻子,有时候比探灵符还好用。
莫停杯沐浴着阳光,往村子深处走去。刚走出两步,莫停杯又停下脚步,从怀里摸出一张符箓,愁眉苦脸地哀叹:“疾行符只剩一张了,一会儿要自己走路了,走路好累的。”
莫停杯把疾行符贴在自己胸前,不一会儿就穿过整片村庄,来到峡谷入口前。文家村依山而建,处于一片低洼谷地的边缘,村口对着正南方,村子北面有一条蜿蜒的峡谷,文家村正处于这个峡谷的入口处。
阴凉的山风沿着峡谷吹来,拂起莫停杯鬓边垂下的一缕长发,莫停杯嘴角的弧度冷了下来,他望向远处,眸子染上一层暗色。片刻之后,他逆风而上,往峡谷深处疾行而去。
越往前,风中弥漫的血腥味便越重,疾行二十几里路之后,莫停杯终于看到了一个山洞。
山洞前立着一块山石,山石上画满红色符纹,莫停杯认出这是一块镇魔石,镇魔石上方和洞口之间连接着两条粗大的铁链,铁链上贴满了赤纹黄底的符纸,有些已经残缺不全,有些是崭新的。需要用这样的阵仗来镇压的东西,必然是煞气极重的东西。
莫停杯正想往山洞走去,却忽然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他脚步一顿,躲进旁边茂密的树丛中,屏气凝神看着前方。
山洞里走出来两个人,一男一女。男子穿着墨绿色长衫,手中握着一支玉笔,看上去约莫三十来岁。女子看上去二十出头,身穿蓝色劲装,腰间挂着一把弯刀。
女子说道:“季先生,朝廷派了官兵过来,听说人数不少,届时可能要劳烦您出手了。”
男子回头朝山洞里看了一眼,道:“少寨主放心,无论来多少官兵,都只会变成尸魁的腹中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