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燕渺诧异之时,舒倦做了一件让她更加诧异的事情,他留下来既不是想勘察现场,也不是想守株待兔,而是想……打扫卫生。
舒倦目不能视,打扫起卫生来自然是磕磕绊绊,却仍然亲力亲为,坚持不懈地做完了一切,抹桌椅,擦窗户,洒扫庭院,甚至还给院子里快要枯死的桔梗浇了些水。从晌午忙到天黑,愣是将映雪轩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燕渺看得目瞪口呆,只能翘起大拇指,默默夸一句:知书达理、温柔贤惠、人间楷模、贤妻良母。
翌日,舒倦将佩剑归还给青崖掌门。
青崖掌门傅群及嘴唇上的花白胡子笑得一颤一颤的,“老来多健忘,这剑是何时丢的?我竟不知。”
燕渺看了看在场的青崖弟子的脸色,都十分的妙不可言,想来内心应该是崩溃的。
燕渺猜测他们内心的台词大概是这样的:自己的佩剑丢了都不知道,而且还明晃晃地告诉外人,好歹是一派掌门,并且是修为榜第一的人物,就算你不注意自己的形象,也请注意一下青崖的形象好吗?
走出青崖掌门的殿宇,舒倦顺路就走到了各派弟子修习的道场。
此时,舒砚正在给各门各派的年轻弟子们教授炼器术。
舒砚虽然因为先天体弱的原因无法修行,关于各种法术的理论功底却十分扎实,堪称学霸中的学霸,故而被青崖特意请来教授理论知识和玄门历史。
“炼器,乃奇门遁甲术之一。以有形之物,注入灵质,即可为己驱使,为己所用,是为炼器。炼器术最先由霆山一派开创,将法器炼化之后增强法器的威力……”舒砚坐在轮椅上,身上穿着白底金纹的道盟弟子服,滔滔不绝地讲述着炼器术的由来和发展。
突然,有一弟子打断了他,高声问道:“先生,可以给我们讲讲行尸跟炼器的关系吗?”
听到这句话,其他弟子亦纷纷道:“是啊,先生,给我们讲讲吧。”
舒砚原本平和的脸色微微凝重起来,静默片刻后,他沉声说道:“你们可知道首次发现行尸是在何处?”
一名弟子立即道:“听说是在青崖。”
舒砚轻轻点了点头,说道:“的确是在青崖。”
又有一名弟子说道:“听说是燕渺所为。”
舒砚轻声叹了一口气,道:“在人身上进行炼化确实是由燕渺开创的,但是行尸的出现是否是燕渺所为,至今都没有直接的证据,道听途说非明理之人所为。”
“那燕渺为何要在人身上进行炼化?难道不是她本就心怀不轨吗?”有弟子质疑道。
舒砚反问道:“如果你的腿断了,以后再也无法行走,这时候大夫告诉你,只要将你的腿炼化就可以使你恢复如常,你会答应吗?”
弟子们纷纷道:“当然会啊。”
舒砚闻言笑了,说道:“这就是燕渺所做的事情,她所做的不过是证明了可以用炼器的方式炼化身体,你们能说这件事情本身是坏的吗?”
弟子们面面相觑,都露出了迟疑之色。
“可是先生,你还没有说明行尸跟炼器究竟是什么关系呢。”一人道。
舒砚娓娓道:“其实你们现在所见到的行尸基本都是由死后的尸体炼化而来,其过程与一般的器物炼化并无二致。因为活物炼化的难度很大,对炼化师的要求很高。进行一次活物炼化并非易事,注入灵质的时候不仅需要消耗大量灵力,而且需要炼化者有颇高的修为……”
“先生,行尸的制造者至今仍未查明吗?”有弟子插嘴问道。
舒砚并未在意他无礼的行为,答道:“正是。”
听到这些替自己洗刷冤屈的话,燕渺几乎要老泪纵横了,再次在心底高呼一声:“全天下最好的砚砚!”
舒砚话音刚落,便有人站了起来,拍案道:“先生此言差矣,如若不是确定了燕狗所为,道盟又何必集结三千弟子围剿燕狗?”
对于这些莫名其妙的恨意,燕渺如今已经坦然了,她在心中默念: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舒砚刚要说话,便听到旁边有人咳嗽了一声,转头一看,是青崖长老胡青松,舒砚沉默了。
燕渺理解他的沉默,在众目睽睽之下挑战道盟的权威,是任何长了脑子的人都不会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