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玄一宗时,燕枉然来到山门前给舒倦送行,“长梧真人一路珍重。”
燕清时也飘到山门前,冲燕渺道:“喂,你可悠着点儿,别搞得自己连胎都投不了。”
燕渺道:“早跟你说过了,算命的说我能活到八十岁呢,你就放心吧。”
燕清时毫不留情道:“你已经死了。”说罢,他又瞥了瞥舒倦,道:“你离他远点儿。”
燕渺无奈,“但凡有办法从那根木头上脱身,我一定离他远远的,他去天南我就去地北,他去天涯我就去海角。”
燕清时哈哈大笑。
燕渺问他:“你呢,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燕清时道:“当然是继续在这儿待着。”
“莫非,你还在等什么人?”燕渺若有所指地问道。
燕清时望向远处的群山,似有所忆,语气悠悠道:“毕竟还没来得及道别呢……”
燕渺垂头,目光落在山门旁乱石堆里的两截断剑上面,她神情恍惚地扬了一下嘴角。再次抬起头时,眼见舒倦那边寒暄得差不多了,她对燕清时道:“走了。”
燕清时冲她一摆手,然后转过身去,一边往山上飘一边说道:“走吧,下次回来可别是这副惨兮兮的模样了。”
离开玄一宗后,舒倦返回锦州将情况告知舒家众人,众人对此十分满意,唯有舒砚垂首不语,坐着轮椅默默退出门外。
当日,舒倦又向家主道别,“前些时日我偶遇竹叶飞,见他身上背着不少世家门派的法宝,我便拿了过来,现在我打算将它们归还至各门各派。”
舒兼点头,道:“此乃善举,既能体现我舒氏门风,又能巩固与其他宗门的关系。你且去吧,路上当心邪魔歪道之人捣乱。”
事实证明,舒兼的担心是很有前瞻性的,舒倦刚刚走出锦州地界就遇到了所谓的邪魔歪道之人。
来人一袭红衣,在这天气晴朗的日子里,他却举着一把白色的伞。举伞的手肤白胜雪,令人分不清究竟是那伞更白一些,还是那手更白一些。白伞之下是一张雌雄莫辩的脸孔,一双桃花眼微微斜挑,眉如远黛,唇如点绛,眉心的一点朱砂流光溢彩。
待那人开口之时,才能从声音辨别出是个男子,他将鬓边垂下的一缕长发撇到身后,不紧不慢地问道:“你就是舒倦?”
燕渺一见那红衣白伞就心觉不妙,不由扶额,道盟好不容易消停了,唐希声你又跑来捣什么乱?
舒倦想了一会儿,反问道:“请问阁下说的可是舒展的舒,倦鸟的倦?”
唐希声一噎,道:“莫非天底下还有几个舒倦?”
舒倦语气平直地说道:“世上不乏同名同姓之人,如果阁下说的是舒展的舒,倦鸟的倦,那的确正是在下。”
见唐希声竟然耐心地听舒倦说完了,燕渺真想举起双手为他鼓掌,多日不见,唐希声的火爆脾气倒是收敛了不少。
可惜燕渺的手才刚刚举到一半,便见唐希声将手中的伞一旋,朝舒倦攻了过去。
舒倦虽然无法看见,却动作极快地避开了唐希声的攻势,同时抽出佩剑。唐希声在伞柄上轻轻一扭,十二条伞骨中突然伸出一条条锋利的尖刃,继续攻向舒倦。
舒倦接连后退,一面游刃有余地躲避唐希声的攻击,一面彬彬有礼地问道:“阁下此举何意?”
“要你狗命。”唐希声干脆利落道。
“为何?”舒倦不解。
“替我们岛主报仇。”唐希声道。
“请问贵岛岛主是?”舒倦依然不解。
唐希声吐出两个字:“燕渺。”
作为导火索的燕渺此时只想跳出来说一句话:冤冤相报何时了,小唐啊,你赶紧回去吧。
舒倦的动作慢了一些,诧异道:“阁下是潮生岛的人?”
唐希声似乎已经没有耐心再跟他这样一问一答,不再作声,而是加快了手上的攻势。
“阁下并非舒某的对手。”舒倦且退且道。
唐希声仍未作声。
“舒某在道盟修为榜上位列第二,如今道盟之中能胜过舒某的唯有青崖掌门。”这种自己夸自己的话若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来,定会让人觉得傲慢自负,但是从舒倦口中说出来却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那是因为你们道盟的人都蠢笨如猪。”唐希声这句话几乎是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的,可见其深恶痛绝之情。
作为曾经道盟的一份子,燕渺觉得唐希声这句话说得真是……太中肯了!
唐希声话音刚落,便听得“当”的一声响,舒倦一剑挑落了他手中的铁骨伞。紧接着,唐希声感觉到脖颈一凉,舒倦的剑刃贴上了他的脖子。
“舒某无意与贵岛为敌。”舒倦道。
唐希声呸了一声,道:“你敢说燕渺尸体上的剑伤不是你的剑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