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支好了,在营地周边的树上砍几支树丫,在黑乎乎的泥地里竖稳,将站满泥土的帆布从车上脱下来,往树丫上一搭,捡几块石头将垂下来的帆布脚托住,这就成了振国的住处。这里原来是一块比较平整的野芭蕉林,说起来在这荆棘众生的荒山野岭,能够有一块这般平整的荒地作为宿营地已经很是不错了,振国这才知道,自己在训练基地吃的苦,应该还不及这里的十分之一,那里最少还有一片干爽的睡觉之地。
在祖国的训练基地,振国侥幸被委员长记住了训练成绩,或许是因为他非常爱才,或许是为了激励这些立志远征的年轻人,振国这个小人物却引发了这位大人物对他不小的兴趣,委员长回到他的“行宫”,尽管已经是深夜,他还是刚一落座,就叫侍从官调来了几个在训练中成绩优异的军人的档案,仔细地翻阅起来,他多么迫切的希望早日完成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啊。
振国的档案,在他的手上拿了很久,也看得非常仔细,站在他身边的儿子见这么晚了,爸爸还在看一个无名小卒的档案,以为是爸爸老了,才对年轻人特别注意起来,一场这么大的战役,爸爸没有理由注重这些呀,于是,他规规矩矩的俯下身来,在他的耳边轻轻的说道:“爸爸,夜深了,您该休息了!”
“唔?你认为我睡得着吗?”他没有责备儿子,而是反问了一句。
“战争已经坚持了六年,爸爸已经六年没有安稳的休息过,现在战场上已经对我们非常有利了,我想爸爸应该可以安心的休息一下才好。”
“你是说现在的这条补给线已经足够支持我们到抗日胜利?”
“应该没有问题了。”
“错,任何事都有攻城非容易守城更难的道理。虽然我们的补给线已经通了,但日本人不会就这样让我们顺顺利利的运输物质的,所以,我必须加强运输线上的后援力量,确保运输线的安全畅通,这种保证一定会付出与开辟这条通道同样惨重的代价。”
“这点我懂。”
“但你不精通!我必须保证这条路万无一失,我的人民需要休养生息,我必须尽快打赢战争,这是我的责任!”
“可是,这些小事,,,,,?”
“小事?自黄埔以来,在我身上发生的事哪一件是小事?我不是培养一批年轻人就可以打胜仗,兴百废的。我需要年轻人一代一代的出现更多优秀人才!”
“孩儿知错。”
“你看这个年轻人,十几岁就知道在那种山旮旯里宣传抗日,怪的是,那里的父母官却是一个如此昏庸的草包,这就证明我们的管理出了问题。这家伙,小小年纪却可以说服那些凶神恶煞般的洞庭湖的土匪参加抗日,并且几乎全部在他赤手空拳消灭敌人的同时,那些被他说服参加抗日的人在湖里英勇壮烈的牺牲了,他们没有名分,没有支援。这完全得益于这个年轻人的教化,不简单啊,有远见,有组织能力,好青年!”他对着儿子用手轻轻的弹了一下这份资料说到。
“爸爸的意思是?”
“我需要培养大批的优秀青年,我们的国家需要大批的优秀青年!”
“孩儿懂了。”
“你现在必须看更远了,越是胜利在望就越是困难在等啊!但愿这些青年人经得住残酷的战争洗礼。”
“明白!”
“这样的资料你要经常注意,时刻将那些优秀的骨干放在心里,对你的将来会有好处的。晚了,你也去休息吧,明天你的任务不轻呢。”说完,他将资料放在桌上就起身向卧室走去。留下儿子和一堆的思考。
振国走进帐篷,里面黑不溜秋的,视线非常不好,山风拼命地撕搅着这新支的帐篷,好像大自然也知道欺生,帐篷上发出一股浓浓的霉味,让振国有些缓不过气来。因为这时候缅甸的气候非常潮湿,地上的泥土被大家踩来踩去,现在已经差不多成了泥羹,振国靠帐篷的左边将行军床架了起来,行装中规中矩摆妥,房间里的泥巴虽然一不小心就会把脚上的鞋子沾掉,可是,看起来帐篷里的其他还算整齐。
刚刚被砍掉的芭蕉,堆在不远处的山坳里,发出一阵阵恶心的恶臭,芭蕉堆上方飞舞的苍蝇和蚊虫,像是一团团飘过的乌云,让人毛骨悚然。振国心想:白天还可以马马虎虎应对过去,如果到了晚上,自己是不是会被这里的蚊子抬走?
想到这些,振国马上叫上勤务兵,到附近的山坡上找来一些比较干燥的柴草,打算先将帐篷里熏一下,可是,勤务兵刚掏出火柴来打算点着,振国突然又交待他:“莫点,快将这些柴草搬开。”
“为什么呢”勤务兵十分不解。
“军营里的烟火,正是敌人最好找的目标。”
“哦。”答完,勤务兵只得又将刚刚花了很大力气找来的柴草搬了出去,口里还在嘀哩咕噜地发着闷骚。
打点妥当之后,本想马上去四周查巡一次,可是,想到舅舅年纪大了,行动可能没有自己方便,就打消了先去巡查的念头,出了帐篷,一转弯就去了舅舅的军营。
师部的驻地离振国不远的一个山坡上,那是一栋山里人逃难时留下的木质小房,是整个这个这个村子唯一的住过人的地方,房子经过打理以后还算整洁干爽。
振国几个健步跨上房子下的那一段石级,本想这个地方应该非常清静,可是他发现从这里进进出出的人来看,舅舅的驻地并不十分清静,走进院子,振国停了下来,把衣袖整了整,从在舅舅的房门前清亮的叫了一声“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