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如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盯着小蝶看,她看上去很平静,不像有事的样子。小蝶一言不发,也看着婉如,等着她把话说得更加明白些。可是婉如哪知道小蝶的内心想的是什么,就这样大家都不说话,空气好像不流通一样,停顿了片刻。
小蝶的姐姐发话了:“是这样,我们来的目的就是征求您二老的意见,那个,嗯,那个。”姐姐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开始有点口吃。
婉如听着着急地说道:“姐俩有什么话就痛痛快快地说吧,我们家也不是洪水猛兽,还吃了你们不是?”
小蝶的姐姐好像吃了一颗定心丸继续说道:“那好吧,我们也不掖着藏着,是这样,小蝶怀上了你们家鸿文的孩子。您看该怎么办?”
刚走进屋来的周庆听到小蝶的姐姐这句话一愣,心里骂道:鸿文这该死的,临走临走还给家里惹这一档子事。但是咱也不能坐视不管,他坐下来,严肃地说道:“小蝶姐妹俩,你们好,我刚进门就听到说小蝶怀上鸿文孩子,真有这事?如果真的,我觉得是这样子,我们都知道鸿文喜欢小蝶姑娘,但是他那时面临进京考试的情况,所以怕打扰到他的学习就没公开承认两个孩子的事。既然已经生米煮成熟饭,对于小蝶姑娘,我们全家人还都是蛮喜欢的,你们放心,我们不会放着不管,更不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我这就给鸿文写信,让他无论如何也要回来一趟,咱们要对小蝶负责,也要对小蝶肚子里的孩子负责,这几天我们就做好迎娶小蝶姑娘的准备,你们也回去准备准备,跟你们的父亲说一声,等鸿文一回来,咱们就把这婚事给办了,你们姐俩觉得怎么样?这两天我跟你婶也抽空去你们家提亲。”周庆说了这些,说得小蝶和姐姐都心花怒放。
婉如也高兴得合不拢嘴,她抚摸着小蝶的头发,像捡到一个宝贝那样:“哎呀,真是皆大欢喜呀,我们本来就喜欢小蝶姑娘,没想到事情会进展得这么顺利。”
小蝶还是一言不发,她可能确实也没有想到幸福来的这样快,这也太突然了。从她眼神中流露出的目光,不难看出十分的愉快和热情,小嘴轻轻地往上撬动,那是迷人的微笑。她低着头,看出小脸羞的红扑扑,不用饰粉都那样招人喜欢。
还是姐姐打破沉闷说道:“太好了,我们这就回去禀报父亲,赶紧准备妹妹的出嫁嫁妆。谢谢伯父伯母。”
说完拉起小蝶就往外走,一刻钟也不想多停留,怕周家人变卦似的。小蝶羞红的小脸终于发话:“谢谢爸爸妈妈。”
哦,这时她就开始叫爸爸妈妈了,这孩子真是讨喜,婉如笑着说:“唉唉唉,赶紧回去跟你们的爸爸报喜吧。”
小蝶被姐姐拽着一溜烟的功夫就跑没影了。
看着小蝶姐俩的背影走远后,婉如跟周庆商量:“你看这件事那么突然,咱们还要给孩子们准备新房,买点被褥面和棉花,回来给他们缝制两床新被子、褥子,还有很多家用的东西都要添置,明天咱俩先去小蝶家提亲,回头我让老大老二的媳妇帮我缝制被褥。”
周庆低着头不语,他在思忖着是给孩子重新盖新房还是先在家将就着住,毕竟这是孩子一辈子的事,不能马虎,也不能太铺张,今后小两口需要什么自己再添置,作为家长先把大框架给他们搭好。
他终于开口说道:“我想啊,就让他们先住鸿文的屋子,毕竟鸿文这几年都不在家,小蝶一个人住在外面,咱也不放心,也照顾不到,不如先把新房安置在鸿文的房间,这样小蝶肚子大了后,咱们也方便照顾她,过几年鸿文回来咱们再给他们俩盖新房也不晚,再说还不知道鸿文毕业后能去哪呢,不如给他们留点钱以后给他们,让他们自己安家用。”
“好,你的想法很对,现在花那么多钱给他们盖了新房,让小蝶一个住进去,我也不放心,就先住在鸿文的屋子,等以后再盖新房或者给他们一笔钱,他们俩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这事就这样了,我去跟鸿祎和鸿鸣说一声,让两个儿媳来帮我做被褥。”
周庆看婉如激动得恨不能马上就出去找鸿祎媳妇,马上制止道:“你先别激动,咱们还有其他事要商量,咱们去提亲都带些什么?怎么跟小蝶她爸说?结婚日期定在哪天等等。都确定好了再缝制棉被也不晚,不过先通知他们一声也行,让他们哥俩心里有一个准备。”
“好,听你的。咱们先去买提亲的礼物?”
话说小蝶姐俩回到家后,看到父亲跟前还有两个病人,便都进屋去,小蝶帮忙抓药,姐姐去做午饭,姐俩心里都很兴奋,盼着父亲赶紧看完病人好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小蝶的姐姐二十四岁左右的小媳妇,中等个头,相当瘦,脸蛋虽说不上很美,却含有一种即使不美也非常讨人喜欢、足叫人心旌摇曳的秘密。即便不打扮,也有一股很迷人的气质。
做好午饭,就等父亲进来吃。晌午时分,客人都走光了,父亲洗了手便做到小饭桌前说道:“今天怎么是你们姐俩一起回来?有什么事吗?”
小蝶端着饭碗不说一句话,姐姐直接跟父亲说道:“爸,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咱们家小蝶就要出嫁了,明后天就有人来提亲。”她特意不告诉父亲是要跟谁成亲,还拿着一手。弄得父亲感到既突然,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急切地问道:“你这孩子,说话让人琢磨不透,小蝶要跟谁结婚?谁明天要来提亲?我还没答应呢,你就做主?”
看到父亲有点急了,小蝶的姐姐才又继续说道:“爸爸,您说说,您最看上咱们村的哪一位公子?”
小蝶父亲想了一下,除了周庆家的鸿文他比较喜欢,其他没有谁家小伙子能入他的眼,便随口说道:“鸿文?可是那小子到北京上学去了,怎么可能呢?”
“爸爸猜对了,小蝶要嫁的人就是鸿文,她马上要跟鸿文结婚,鸿文他爸说马上写信让他无论如何回来一趟把婚事办了。”
“我还是不明白,鸿文家怎么突然同意要让他娶咱们小蝶?”
“唉,这事说来话长,您问小蝶,让她亲口跟您说。”
姐姐转脸就把问题抛给小蝶,此时她红着脸,不敢抬头看父亲一眼,她的神情显露出来比较严肃和若有所思,甚至于过于严肃。但是她的脸上还是显露出坚强、果断的神情,令人预感到任何阻碍都无法改变她内心的强大和坚定的信心。
她颤颤巍巍地抬眼看向父亲:“爸爸,我跟鸿文是真心相爱的,他也爱着我,我知道有时候我觉得配不上他,但是就是觉得没有他我活不成。我们我们。”她开始结巴。
“快点痛痛快快地说,你们怎么了?难道?”小蝶父亲说到这也好像醒过味来似的,他猜得应该没错,小蝶肯定是怀上了鸿文的孩子,要不然鸿文在京城好好的,怎么突然要娶小蝶?
他用尖锐的眼神盯着小蝶:“是不是你们生米煮成熟饭?”当父亲的当然不好开口说小蝶怀上鸿文的孩子,只能用稍微婉转的词汇问她。
小蝶轻轻地点头嗯了一声。
此刻屋里一片死寂,好像时间静止了一样。小蝶和她姐姐都吓得浑身不自在。突然一声大笑才打破了沉静,小蝶的父亲说道:“好事呀!我的小蝶找到一个好人家,这是大好事,我可以放心了,鸿文的父母都是通情达理懂事故的人,鸿文又是那么一个有才华的孩子,好,这门亲事当父亲的同意。”
姐俩听到父亲这样说,马上一起跑过去搂住了父亲:“爸爸,您太好了。”
“去去去,赶紧吃饭,回头还要准备小蝶的结婚嫁妆。”父亲暧昧的口气说道。
从父亲的声音里,可以听出他内心的喜悦,一个人往往因自己的这种情绪而感到高兴,并且让这种喜悦尽情地表现,不管他会表现到什么程度,反正是越表现充分越痛快。
小蝶父亲是一个很开通的人,他的谈吐聪明又风趣,给人的印象总是愉快的。他的医疗水平也很受当地百姓夸赞,不仅本村的人过来找他看病,相邻的一些村子里的人,也不怕路途遥远过来找他看病,所以他的诊所就从来没有断过人。他心地善良,有个别拿不出治病医疗费用的人,不只是给与优惠,有的甚至于免费。因此他在当地社会地位是很高的。
下午,他继续给病人抓药看病,心里惦记着给小蝶准备的嫁妆,这个宝贝女儿就要离开身边去人家生活了,打心眼里舍不得,可是儿大不由娘呀,她从小没了娘,我这当爹的又当爹又当娘,我容易吗?唉,走吧,走吧,去一个好人家也算是女儿的福分。
小蝶的姐姐吃完午饭就回去了,她要为即将出嫁的妹妹准备一份大礼。小蝶继续留在诊所帮助父亲给病人抓药。突如其来的喜事,也把她吓了一跳,她没有想到来的那么突然。更没有想到用不了多久,她就要当妈妈了,而自己还是一个孩子呢。最最让她想不到的是鸿文的父母竟然答应得那么痛快。现在心情很复杂,是喜又有点忧,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就要开始给未出生的孩子准备小衣服小裤子。
晚上,鸿祎和鸿鸣哥俩收工回来,周庆就召集他们过来说一件事,哥俩猜想着又是什么事?家里这阵子总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他们撂下干活的工具,就来到父母的房间。
哥俩同时看向父母,想从他们的表情中找出点答案。父母表情不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降临的意思。不得不承认相当长的时间内,他们家中始终存在着一种愉快的气氛,具有某种愉悦与轻松,大家都友好相处,喜笑颜开。
这时父亲发话了:“你们哥俩坐好听着,咱们家鸿文就要结婚了,结婚对象你们应该也听说过,没错,就是村北头中医堂的小蝶姑娘。这姑娘人不仅长得漂亮,还非常善良,特别善解人意。我跟你们的妈妈都喜欢她,所以我们决定把鸿文叫回来,把他们的婚事办了,完事后他再回去继续学习,你们有什么意见没有?”
父亲的一段话,惊着了哥俩,这也太突然了吧?怎么都没见他们互相走动,这说结婚就让他们结婚呢?鸿祎开口说道:“老三结婚我们没有意见,就是想知道为什么这样突然就同意他们的婚事?”
“这个你们不要管,我明天去给鸿文发电报让他抓紧时间回来一趟,老大赶着马车带我和你妈去县城,顺便给鸿文他们俩买点结婚用的东西。”
“好嘞,明天一早我把马车收拾好,咱们就出发。”
“好,咱们早点去早点回,我还要和你妈去人家提亲呢,别太晚了。鸿鸣还有鸿祎,回去跟你们媳妇说一声,这两天帮助你妈缝制几床被子褥子。”
“得嘞,遵命。”哥俩异口同声道。
家庭会议很快结束,婉如高兴地嘴里直哼哼小曲,周庆看了一眼自己的媳妇,跟了他这么多年,风风雨雨经历了很多,从没当他的面叫过一声苦,总是默默无闻地为这个家做着一切。他心里很感激自己的老婆,嘴里又不说,心里念叨着,明天去县城给她也买一件漂亮衣服。他从屋里走了出去,看看鸡舍和猪圈都关好了没有。
侯三听说了小蝶就要嫁到周家,他比周家的人还兴奋,他应该算是小蝶和鸿文的半个红娘,他们之间的穿针引线活,基本上都是他给完成的,他早就看好了两个人的因缘。鸿文有才,小蝶有貌,这才叫郎才女貌的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