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放下笔，“直说。”
吕公公极有眼色关好门穿，站在风口指挥宫女们干活。
院首定定神开口：“启禀陛下，十八年前的秋瞑蛊重现，此人在太医院，尚未清醒，臣已经施针控制病情了。”
昏秋日渐瞑，暗蛊伤阴阳。
凡是中秋瞑蛊之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肉身消亡，直到成为枯骨。蛊虫在宿主体内孵化，宿主死亡又会出发继续寻找下一任宿主。
陶言跌坐在椅子上，他想过晏司受伤严重，但没想到会如此严重。
十八年前的事他有所耳闻，短短两日，晏府上下除了晏衔、晏句，还有一个才出生的晏小姐，其余人皆是死状凄惨，当时的晏夫人更是连尸身都未留下。
市井皆传晏府是受到帝王猜忌才遭此劫难，谁又能想到这是一场蛊祸。
“老三，回来！”宁朗喊住往外跑的陶言，又吩咐道：“吕公公，去请晏首辅进宫！”
御书房内陷入寂静。
陶言也知道，现在去解决不了问题，不如先问问晏首辅，毕竟他是当初活下来的人之一。
……
太医院。
晏司再次睁眼，雕花的房梁，周身浓郁的药味儿。
还没死？他是真的被陶大哥救下来了？
晏司一个激灵，陶大哥！人呢？！
“阿弥陀佛，晏施主醒了，莫要急着起身。”
住持笑着将人压回床上。
晏司龇牙咧嘴挪动个舒服的姿势，避开身上的伤口。这才有心思去看来人。
住持他认识，旁边还有个神情复杂的年轻男子，看上去似乎有些生气，更多的是心疼。
晏句对上剔透的眸子，他确认了，这就是他家那个贪玩不回家的弟弟。
床上虚弱躺着的晏司还毫无察觉，好奇瞅了瞅，又求助地望向住持。
“阿弥陀佛，老衲先出去催催太医，两位施主先聊聊。”说完，给晏司一个自求多福得表情，起身离开。
晏句最终率先败下阵，端起水喂到晏司嘴边。
方才从善愿住持那里，他已经知道，他这个弟弟本事大着呢。先是斗尸傀，再是捣腾最近得绣庄凶案，但就是不回家，不能用一般的贪玩来形容。若非镇北将军陶言又哄又骗，指不定还在那个角落游荡。
“不，不喝了。”
晏司可怜巴巴望着病床前的人，极为相似的眉眼，心里也七七八八猜到了这人身份。
晏句放回水杯，又掖好被子，坐下来，问道：“知道我是谁吗？”
晏司往后缩了缩，这么年轻，不像是父亲辈的。于是小声回答：“哥？”
“有伤在身，别乱动。”晏句伸手揉揉晏司凌乱的发丝，“外面好玩吗？”
出于小动物的直觉，晏司摇摇头。像极被逮住后脖颈的猫，又乖巧又可怜。
晏句见到这样的弟弟，心里再多的气也一股脑烟消云散。揉揉晏司的脑袋叹息，孩子贪玩受伤，心疼的还是家长。
“司司，别怕，伤好了咱们回家。”
晏司下意识蹭蹭头顶的手掌，小心翼翼瞅瞅兄长神情，似乎没有那么生气。
然后伸出爪子揪住兄长衣袖，小声道：“哥，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