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宏跪下朝主座上陶言磕头谢恩,这才放下心,将自己所知的缓缓道出。
就在今年,二月十五这天,绣庄发生一起盗窃案,放在帐房的三十两银子连同钱箱被盗的一干二净。当时林桓上报兵马司,兵马司派人查了月余,依旧一无所获。
说来也巧,这盗贼找的时间极为巧合。趁着午时三刻绣庄众人用饭这段时间行窃。整个过程只有短短两刻钟。
据当时绣庄老板林桓所言,午饭前刚刚和黄仔在账房查完账。饭后去账房继续对账时候,却发现账房的门锁被人撬开,这时账房内放银子的箱子已经不翼而飞。
经过兵马司搜查,和林桓的查证。
账房内除了装银子的箱子,其余值钱的物件一样没丢。也没有任何翻找过的痕迹,可见盗贼撬门进入账房后,直接找到钱箱。但是庄子里的人在经过调查后都排除嫌疑。
直到绣庄遭到屠杀,依旧没有查出来那三十两银子去了何处。
……
周宏跪在地上眼中带着愤怒。作为商人,他对账房被盗之事也是恨之入骨。
“大人,草民认为这就是内鬼里应外合干的。”周宏愤愤捶地,又懊恼道:“其实内鬼草民早有所猜测,当时也和林桓说过,之后就没再问了。这毕竟不是我家的事儿,也不好管太多。”
陶言撑着下巴,神色看不出喜怒,“你说说看,是谁。”
“阿弥陀佛,无意冒犯,逝者见谅。”周宏双手合十,低声叨念两句,这才说道:“大人,草民当时就怀疑是黄仔!除了他,草民想不出还有谁那么熟悉绣庄账房,而且让林桓深信不疑!”
陶言敲敲桌子,提醒道:“已经恕你无罪,这些都是破案关键,不得隐瞒。”
“是。”周宏诚惶诚恐再次磕个头,“黄仔这个人在林桓面前总是一副为绣庄打算的样子,其实黄仔是真的不老实,还有些小聪明。
绣庄在二月十四这天才和隔壁裁缝庄子谈了笔生意,这笔单子的介绍牵线人就是黄仔,裁缝庄子的老板也是黄仔接送的。
第二天,二月十五,绣庄被盗当天,黄仔查了账并没有和往常一样在绣庄用饭,而是去朋友家里用饭,之后兵马司调查时候,黄仔朋友也作证。
但是,草民直觉就是绣庄就被盗,这事肯定和黄仔有关!裁缝庄子头天付三十两的定金这事儿,只有林桓、裁缝庄子老板以及黄仔清楚。”
周宏陈述完毕。
崔酒放下手中笔,惊堂木一拍,“周宏,你说定金这事儿只有三人知道,你为何对案情如此熟悉?”
周宏又朝着崔酒方向磕头,急忙道:“大人!银子被盗,绣庄资金一下子周转困难呢,上草民这里借银子。草民就随口问了句,林桓就给草民倒了苦水。他其实还是有些怀疑是黄仔,但是没有证据,加上黄仔又是绣庄多年的老人,才不了了之。”
崔酒看着供词,一切都合情合理,于是道:“一切属实?”
“草民但凡一句假话,死后堕入炼狱!”说着马上在供纸上签上自己的姓名。
供完一切,周宏走出审讯堂,看着天上的太阳,长长吐一口气。心里头压着的那块石头被移开。
总算无愧于佛祖了。随后转身往林桓休息的地方前去。
……
崔酒手中拿着兵马司调出来的案底。
档案里确实有黄仔朋友齐三的证词,证明黄仔当日在他家,直到午时末辰时初才离开。
崔酒整理好案子,“裁缝庄子和黄仔那个朋友传上来。”
裁缝庄子老板也对绣庄之事有所耳闻,见自己被带到大理寺,吓得浑身打颤。
得知审问二月绣庄盗窃一事,立马将自己知道的一咕噜倒出。
“黄仔跟我说绣庄有一批新绣,京中蜀绣本就少,可以作为新衣噱头,就合作了。当时路上,黄仔几次打听我准备多少的交易,草民、草民以为黄仔是绣庄林老板的意思,就说先三十两,之后可以追加……
林老板虽然银子被盗,但绣品还是给了……谁知道这月就遭到这事儿,草民还想着继续合作……呜……林老板……”
崔酒惊堂木一拍,让绣庄老板在口供上签字画押。所言和兵马司档案里记载所差无几。
绣庄老板带下去,黄仔那位朋友齐三也被找到。
……
齐三见被带到大理寺,吓得脸色惨白,不用多问就将当日中午抖了个干净。
当日黄仔确实去他家吃饭,但是黄仔午时二刻时候说绣庄有事儿,得回去一趟,他没做多想。
谁知道午时五刻时候,黄仔又到他家,并且给了他二两银子。并嘱咐,官府来人,就说黄仔中午确实在自己家吃饭。
齐三当时见钱眼开,脑子一糊,就稀里糊涂答应做假证。
后来一个月过去也没有出事儿,齐三就渐渐放下心来。
谁知道今日被带到大理寺,并得知绣庄被屠杀,这才吓坏了。
陶言撑着下巴,绣庄凶杀这案子越来越有意思,竟然还牵扯出自偷自盗、做假证、分赃……
陶言眼底闪过一丝嘲讽,“齐三,也就是那三十两银子,你只分赃到二两?”
齐三哭哭啼啼道:“大人冤枉!小的只是拿了点蝇头小利,大的黄仔早就和别人分完了!”
又有人?
崔酒眼睛危险眯起来,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会不会是因为分赃不均,才导致此次凶杀?
“那人是谁?”崔酒问道。
齐三抽噎着回答:“大人,黄仔把银子给草民,嘱咐两句就走了。那人在车里,真没看清!好像黄仔和他很熟悉,求大人明察!”
崔酒手指轻敲桌案:“昨日你在何处。”
齐三:“草民昨日一直在码头帮着卸货,那码头管事可以作证!小的对天发誓!”
陶言目光深邃盯着齐三浑身直冒冷汗。
“齐三,这次你说的可是属实?此案关系甚大,一旦签了字,但凡有一字作假,就是掉脑袋的事了。”
齐三拿着口供再三确认,颤巍巍按上手印。
捕快将齐三带走关押,假供这事稍后有人去审。
晏司长长伸个懒腰,屋外的阳光有些晃眼。
听了一上午的审问,他发现,人心难测,还不如和鬼怪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