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六。
卯时初,贡院里点上了灯,门前聚集了许多的学子们,一朝上榜,便是有了功名,可见县官不跪。
前面街角处停了一辆马车内,叶鹤真用凉水沾了帕子敷了敷脸,方才下了马车。
都说前世高考,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在叶鹤真看来,如今的院试更甚,甚至桥前面还埋伏着绊马索,稍有不慎便头破血流。
这几日在客栈住着,便听到有的学子被楼上掉下的花盆砸伤的,也有吃坏了肚子的,总之是暗流涌动。
“你们回客栈等着吧,待不住就出去逛逛,考完那日来接我便是。”叶鹤真嘱咐道。
“是,嘿嘿,祝世子高中榜首。”六福低头小声说道。
“嗯,我过去了。”叶鹤真说完叫上了后面靠在马车上昏昏欲睡的杨子宥,
提起考篮向贡院走去。
院试由每个州府的学政主持,出题的是皇帝亲派的考官与副考官,阅卷的也是各县抽调的夫子、大儒们。
比起县试和府试,院试更为严格,过了府试得了童生,只是参加院试的敲门砖,而过了院试,才能有了科举道路的敲门砖。
当然也有得了案首直取秀才功名的。
不过这古代科举也有潜规则,大多直取秀才功名的,基本上都是权贵后代,当然也得自身够优秀,除非遇上府试时寒门出身的知府大人,一力的提拔寒门之子。
小半个时辰后,叶鹤真才坐到了考舍里。
看着考舍内叠放在一旁泛着陈年味道的被褥,叶鹤真叹了口气,拿了抹布开始擦拭案板,幸亏不是什么寒冬腊月,叶鹤真再一次审视了一下角落的被子,默默的移开了眼。
考舍里案板放到前面,便是桌案,夜里与坐的板子一拼,便是床铺。
待都擦了一遍后,将笔和砚摆好后,叶鹤真才开始坐下闭着眼睛在脑子里回顾知识。
两刻钟后,考试开始,院试要考两场连着三天。
待密封的考卷到手后,叶鹤真浏览了一下试题,微微松了口气,试题中规中矩,不过这样的试题要想出彩,还得好好想一想再下笔。
至于后面的诗赋,在叶鹤真看来考试考作诗,便是花里胡哨不切实际,绝对不是气话,哎也只能怪自己没有文人情怀了。
在江南时,最怕看见的便是林夫子,而林夫子对自己也是煞费苦心,为了激发叶鹤真的文人情怀,拉着叶鹤真爬了半天的山,让叶鹤真独自站在桃林里待了一个时辰。
叶鹤真也是难得人生中脱口而出了一句诗,“暗香浮动闻者谁,桃花林里孤影随。春风渐起掠枝头,蝶随花动上心头。”
“有些长进,但不足,比先前的打油诗好了许多,再揣摩揣摩用些典故点缀一番,至少科举不拖后腿。”这是林夫子当时的评价。
收了收心后,叶鹤真开始认真答题,直到隔壁传来了鼾声,叶鹤真才誊抄完今日的试题。
中间官差发了饭食,三张薄饼一碗漂了些许米粒的米汤,好在是热的,做人也不能矫情,叶鹤真想着前些日子吃的蟹黄煎,一口一口地吃了下去。
对面的仁兄看着叶鹤真没什么味道的薄饼吃的喷香,一时有些怀疑,再次吃了一口手中的饼后,再看了看叶鹤真的衣着,觉得恍然悟,怕不是家中庶子,在府里被主母苛待了吧。
将誊抄好的试题摆放好后,听着隔壁如雷贯耳的鼾声,叶鹤真默默的往耳朵里塞了两条布条,躺到了“床上”开始入睡。
而对面仁兄看着被苛待的庶子叶鹤真这般鼾声下都能睡着,心里对着叶鹤真可怜了起来,这是在府中定然没个清静。
而小可怜叶鹤真已然安然入睡,不得不说,这布条还是挺好使的,得亏叶鹤真将里面的蚕丝里衣撕下了两条做耳塞,不然今晚的鼾声也是让叶鹤真头大。
从第二日清晨里,对面仁兄的黑眼圈便可以看出来了,叶鹤真不免同情了对面仁兄一番,于是当着对面仁兄的面,演示了一遍耳塞入耳,对面仁兄恍然大悟。
心里更是对叶鹤真可怜不已了,这得受了多少挫磨才能想到这些办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