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有紫气,芸芸在深宫。三十三天外,合道在劫中。
庆云蒲团上,一道人瞑目静坐,身体近乎虚无缥缈,仿佛已不在三界六道之中。与其对坐的是一少年,那少年温润如玉,神色谦谦,双目束带,身着一袭青衣,平静地跪坐在蒲团上,像是在等待什么人到来。
“师尊,徒儿有一事不明。”
少年还未说完,道人便出言打断,“三界五行尽在大道之中,大道之下无有善恶之分。善与恶之对立,无善恶难存,无恶善难行。千年之事如过往云烟,莫争、莫哀、莫喜、莫悲、莫愤、莫道。”
“师尊教诲极是,然弟子不能容忍昔日手足相残。此已为弟子心魔,一日不除,一日难登大道。”
道人睁开眼睛,“我所以用道韵封你视听,乃为你万法清净,证得凌天混元道果,可你醉心杀道,千年犹未放下。似你这般为师又怎放心。”
少年听出了道人的话外之话,身躯一震,赶忙道:“弟子不敢,弟子虽醉心杀道,定不会效仿魔祖罗睺。”
那罗睺的前身乃是创世界混沌魔神,龙汉初劫时,其以西方洪荒大地之灵气与龙凤麒麟三族精血怨气冲开了盘古封印。得到诛仙剑阵。后创立魔教道统,欲证杀道成就凌天混元道果。罗睺屠尽西方生灵后,剑指大荒,致使洪荒掀起腥风血雨。
道人追忆道:“其实罗睺并没有错,他身为杀道魔神,屠尽生灵乃是他的职责。如蝼蚁苟活,燕雀筑巢,三界熙熙攘攘。你身为为师的徒弟,你的职责又是什么?”
这句话冲击了少年的心境,他活了无数个元会,却从未细想过自己生来之责。蝼蚁苟活,世人直言其秉性,或嘲,或讽。倘若他是蝼蚁,又会怎么做?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恐怕最后只会换得一句: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此时一股淡淡的清辉在少年周身涌动,而偌大的道观外却被一股凶戾的剑气包裹。
“痴儿。”
道人的一声呼唤震醒少年,登时剑气消散。
“谢师尊解惑。”
道人满意地点了点头,看向东方,“也该来了。”
话音刚落,两道清气自东方飞来,一人鹤发童颜,神态温和。座下板角青牛,手托浮尘,身着卦袍飘然立于天地间。
另一人顶负圆光,身披七十二色,手执黍珠、虚拈、虚棒。座下九龙沉香辇,所到之处轮声赫赫,势如天阳。
“臭屁。” 少年轻哼道。
二人纷纷下了坐骑,来到道观,恭敬地跪拜在道人面前。
“太清道德,玉清原始拜见师尊。”
道人迟迟未语,二人也不敢起身。
突然两束佛光自西边而来,一人作悲天相,身展青莲宝色旗,足踏祥云清闲而来。
另一人作悯人相,手持加持神杵,身后宝树隐现,座下乃是五翎孔雀,二翅飞腾,祥云笼罩,紫雾盘旋。端的一副圣像。
二人来到道观,见少年在一旁冷笑,而道德、原始二人却长跪不起。两个精明的家伙没有跪拜,而是以西方礼节上前。
“西方接引,准提拜见道祖。”
果不其然,道人闭着眼睛沉默不语。
少年听见二人的声音,怒火中烧,凌厉的剑气浮于周身。西方二人察觉到他身上的杀气,连忙将法器祭出,护住己身。同时惊讶仅是千年不见,少年身上的气息越发浑厚,比之他们胜过太多。
“通天,不得无礼。”道人终于开口了,“你二人也起身吧。”
“谢师尊。”
“千年不见,我等皆已尨眉皓发,贤弟却仍神采奕奕,真让为兄羡慕。”元始刚起身便开始找茬,他以为这番话能激怒通天。这里是紫霄宫,一旦通天做出过激的事,任道人再偏袒也会给予责罚。
少年本不想与其计较,奈何元始偏偏旧事重提,这等行径在他眼中无异于作死,“愚弟耳背,贤兄能复言否?”
一股推平万世的威压袭来,元始只觉脚底生根,肩负万钧大山。下意识就要祭出法宝,道人眉眼一横,吓得元始呆愣在原地只得承受。
此时,远处传来钟鼓声乐,一女子容貌极美,足踏五彩祥云而来。
少年收手,女子来到道观察觉到剑拔弩张的氛围,立即猜到方才发生的事。
“诸位齐至,所为何事?”
道德上前道:“弟子修行时察觉到天地异动,发现天际崩裂,天、人两界受乌云笼罩,唯恐天外之天入侵三界,特至此,望尊师解惑。”
众圣附和。
道人并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女子,“女娲道友曾以五彩石补天,此次天际崩坏与当初补天可有干系?”
女子道:“天之道,损有余而不足。而今天际崩坏与天道无关,且裂痕中有山河湖海倒影,想是有天外之天,五彩神石虽为弟子正道之物,然未必可补此天。”
元始见众人束手无策,笑道:“徒儿有一法可以修补天际。”
“何法?”
元始将手一翻,掌中出现四柄小剑。那小剑形态各异,却蕴藏无尽杀气,四剑齐出,道观都为之震颤。
少年冷笑一声,道:“元始,你这是何意。”
这四把小剑颇有来历,乃是当初魔祖罗睺布下诛仙剑阵的四把钥匙。后归道人所有,于分宝岩时被少年得到。千年前,元始勾结外教对付少年,少年凭借四把神剑力战四圣,然不幸败北,四把神剑皆落他人手。这四把神剑具有斩天之能,而元始偏偏在这个时候拿出来,其居心可见。
元始漠视少年,上前道:“弟子愿舍弃神兵,以诛仙剑阵为媒,封印裂痕,以定三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