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二姑娘当即往一旁的椅子上瘫去：“佛堂啊？我最不喜欢待在佛堂了，也不喜欢念经听经书，每次去了佛堂，我都会打瞌睡，太后就会取笑我。”
“李姑娘，我就不跟你去啦，您一个人去找太后吧。”
二二姑娘随手拿起桌子旁温着的包子，兀自吃了起来。
她随意得就像是在自个家里，也没有宫人上前说他不合规矩，由此可见，太后平时待她有多纵容。看这恩宠之盛，李蕴觉得她在最受宠的时候，都比不上。
李蕴甚至在想，倘若她在太后宫里跟齐二打起来，众人帮齐二的，会比帮她的更多。
“二二姑娘不喜清净，不愿去佛堂，那蕴儿一个人去就行。”
正巧，李蕴想去佛堂里念念经，静静心，再想一想这忽然出现的变数，应该如何解决。
齐二姑娘吃了温包子之后，又拿了鲜花饼吃起来：“蕴姐姐去嘛，我在这儿等您和太后用午膳。今儿的午膳，厨房会做炙羊，您一定会喜欢。”
李蕴笑了笑，心道太后连膳房也都给了二二管理。这全宫上下，齐二姑娘还有什么不可管？
她放缓了脚步，撩开素雅的帘布，进了太后所在的佛堂。
她定睛一看，发现太后就连佛堂都翻新了。
仙鹤铜炉里，沉香檀香调和的熏雾逸出，庄严肃穆的佛像前，供奉的也不在再只是些瓜果鲜花，还多了一些精巧物件，话本皮影。 庄严肃穆里，添了活泼之感。
太后坐在庄严肃穆的佛像前，在氤氲的烟雾里静坐闭目，手里拿着的佛珠，却被涂成了七彩的颜色。
这间齐二姑娘不喜欢的佛堂，都存在宠溺她的痕迹。
李蕴心里更加七上八下，危机感更浓。
她并未叨扰太后礼佛，而是直接跪在太后的身后，闭目沉思。
她脑海里没有经文，对于神佛也没有多少敬畏之心，但是对于新出现的齐二姑娘，她却有隐隐的畏惧和不安。
总觉得，齐二姑娘没那么简单，太后对齐二，恐怕不是当成棋子在用。
李蕴想了很多，越想越没有头绪，于是她决定先什么都不要想，静观其变的同时，回去再跟身边的人探讨一番。
思维停滞，佛堂内的熏香又清心宁神，李蕴很快就昏昏欲睡起来。
她的身体时不时的歪斜，后来头甚至直接撞到了太后的后背。
太后是典型的练家子，入宫后得闲就会演武，背部的肌肉也如同钢筋铁骨一般。
李蕴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太后也放下了手里的佛珠，转头看着李蕴。
“蕴丫头终于想起宫里还有哀家这孤寡老人，愿意进宫来瞧瞧哀家了。”
太后的声音凉凉的，没有温度。
李蕴觉得寒气从脚底升起，大脑千转百回，最终她放弃了先说甜言蜜语，也放弃了诡言狡辩。
她主动的搀扶住太后的手肘，坦言说到：“蕴儿这些天忙着给人挖坑，送人上路，整个人晕头转向，所以没有顾及到太后师父，还希望太后师父见谅。”
太后听她实言相告，浑身的冷气已消失几分。
“哀家也只能见谅，徒儿大了，总会有自己的事情。哀家计较，反倒显得不慈。”
李蕴听她松口，当即补充甜言蜜语：“徒儿再怎么成长，也该时常向您请安。不该一忙起来就忘了您。往后只要我还在乾都，定然隔几天就进宫侍奉。不在乾都的时候，也要时常飞鹰传信，向您问安。”
她这番甜言蜜语一说，太后那张冷戾的脸，也就有了笑容。
太后：“你这丫头，总是知道哀家想听什么。真真是哀家的知心好徒弟。”
李蕴扶着她跨出佛堂，用爱娇用充满醋意的声音问到：“那……那蕴儿是您最知心的徒弟吗？”
她咬重最这个字，专注的看着太后。
太后戴着薄茧的手点了点她的脸：“蕴丫头是听到宫里的人提起过齐二了？”
李蕴：“嗯，听宫里的人提起过她，还亲自见过她了。太后宫里处处都是宠她的痕迹，蕴儿想不注意到都难。”
太后被她的样子逗笑：“怎么，蕴丫头吃醋了？还是害怕哀家有了齐二之后，就不再宠你重用你？”
李蕴：“蕴儿在太后面前，也就不装啦。蕴儿都怕，害怕您有了齐二姑娘之后，会将她收为小师妹。同一个师门，师父往往最宠小师妹。您宠她，就不会再宠我。”
有时候，适当的吃醋，不仅不会让人生气，反而还会让被吃醋的人感到开心。
太后就是这样的人，所以李蕴便吃醋给她看。
太后果然很受用这招， 同时，她也要安抚住李蕴：“蕴丫头，哀家只能收一个徒弟。多了乾帝不允许，天下人也都不会允许。哀家也没有为你增加一个小师妹的意思。”
“哀家是很喜欢齐二，那丫头和哀家有些渊缘。哀家对她，跟对你感情不同，期望也不同。”
李蕴很想知道太后跟齐二的具体渊源是什么，但她知道这问题不能问。于是她换了个问题：“太后师父，那您对齐二姑娘的期望是什么？也是出仕入主朝堂，封侯拜相？”
太后眼神瞬间变得幽深如潭。
李蕴：“太后师父，蕴儿刚刚的问题，您如果不便回答，不回答也无妨。”
太后：“你与哀家乃师徒，早已经牵连颇深，告诉你也无妨。哀家希望齐二入主的不是朝堂，而是后宫。如今的皇后，哀家不喜，齐二天真纯善，但人聪明识大体，是 皇后的上佳人选。”
“哀家还希望她能够诞育皇嗣，延绵皇室血脉。”
至于诞育皇子之后，要如何，太后不说，李蕴也清楚。
太后想扶持齐二所生的孩子成为太子。
但是……
李蕴：“太后师父，您的想法虽然很好，但是您如今跟齐二姑娘走得这般近，还对她如此宠溺有佳。乾帝怎么可能会收下她？ 即便收下了她，想来也不会让她有诞育皇子的机会。”
这些年来，太后明里暗里的给皇帝也送了不少女人，皇帝虽然收了，但是没过多久，那些女人就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的死，疯的疯。
太后选中的齐二，大概率会是相同的结局。
太后明明真的很在乎齐二，她不应该将她推给皇帝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