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师姐,钱师兄,白鹿就送二位到这儿了。就此别过,他日再见。”三人结伴而行,已来到了少华山下玄基观的山号,一路顺遂并无蹊跷。“小鹿,既然已经到了我玄基观,就进来坐坐歇歇脚吧。”“多谢常师姐,白鹿还要去复命,就不多做耽搁了,您请海涵。”白鹿婉拒了常迎雪的邀请,一是因为天色渐晚,二是因为白鹿的身份去玄基观确有不妥。“那好吧,你回去的路上也多加小心,别随了歹人。”常迎雪不再挽留,拱手送别白鹿,就带着钱不留往观中去了。
看看白鹿娇小的身材,钱不留久久不愿移步,等到白鹿的身影消失在了山路的尽头,钱不留终于还是喊出来一句:“白小姑,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今后你我能否共结连理?”常迎雪走在前面,回头对着钱不留喊道“不留,你要不要点脸?人家还是个小姑娘呢,你就要跟人家共结连理,害不害臊?”
“师姐,你不懂,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我喜欢她,当然要让她知道了,难道还要藏在肚子烂掉吗?”常迎雪默默的听着,也觉得钱不留说的不无道理,人的幸与福确实是要自己争取的。想到这儿,常迎雪的脑海中又闪过了一个画面,一位少年背着满满一筐竹笋,哼着小调,像麻雀啄食时那样一蹦一跳的走在自己身边,时不时的唤着名字,时不时的看向远方。
回到玄基观已是深夜。常迎雪把此次青山镇之行的所有事情还包括大师兄的那封信还有那枚铁菱都告交给了代观主,自己的二师兄常遇春。常遇春师兄没有把事情立即禀告给陈季常真人,而是说今日已迟,明晨再禀。常迎雪本想和师傅商量一下,接下来的事情如何去办,但是没办法,师傅正在闭关不能直接请示,所有的事情都是二师兄代传,他说等明日,那就只能是明日了。
少华山玄基观的夜晚幽静安详,月色更添夜色好,芦风似胜竹风幽。一轮皎洁明月悬挂在天空,月儿显得特别温柔和宁静,柔和的月光照射着整个大地,大地变成了淡黄色,在月光的照射下,地上树影淡淡,山影朦胧,好一个宁静祥和的夜晚。可在这宁静的夜晚,常迎雪却久不能寐,心中的惦念只增不减,无声的夜还在蔓延,思念的风夹杂着落寞和思念把心灌满。
翌日晨。常迎雪正要起身盥洗,就听到有人轻敲房门。开门一看,原是观中知院。这知院姓王名煜,本是附近山村学子,后因一心向道,被陈季常真人留入观内,做招待应酬,协助观主处理观中大小事务之用,而观中许多柴头,碗头,洒扫,侍灯,侍经,侍香之人,也都是王知院同村男女。
王知院行礼后告知常迎雪,代观主常遇春在茶室等她。常迎雪听后匆匆盥洗毕,就去茶室找二师兄了。茶室里摆放一张长长的茶桌,桌上杯盏瓷器,简单雅致,常遇春席地而坐,正在檀香袅袅中弄茶。“二师兄,你找我?可是师傅有何指示了?”常迎雪进了茶室便问。“先坐,先坐。”常遇春不紧不慢的弄着茶,示意迎雪坐下。常迎雪乖乖的坐在她二师兄的对面,等待他的回话。
“今晨我把你和不留带回的信和铁菱交给了师傅,也把你们的所遭所遇与他说明。师傅的意思是,锦盒的事情你们不需考虑,遵照你大师兄的安排去白沙北陌吧。”常遇春抿了一口茶继续说道:“还是你和不留去吧,我是无法走开了,你们少歇几日恢复一下便可启程,白沙北陌路途不近,需早做准备。”常遇春说罢,就把那枚铁菱扔回给了常迎雪。
“我知道了二师兄。但是信中说让我们去白沙北陌找人,找的是谁?又找他作甚?”常迎雪还是有些不明白的地方。常遇春微微皱眉,“你看手中铁菱。”常迎雪应声看向手中铁菱,铁菱一角上的小窟窿已经被系上一根长绳。“你把这铁菱挂于胸前,到了白沙北陌自会有人与你联络。”
常迎雪把手中的铁菱系于胸前,回了一声是,便起身要走。“迎雪,你等等。”还没等常迎雪走出茶室,就又被二师兄叫住了。常迎雪没有回头的站住,问师兄何事。常遇春见状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迎雪啊,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别总记在心里,心里的事多了就满了,也就没有地方装进其他人了。”听完此话,常迎雪微微回头,眼睛瞟向常遇春,没有说话。常遇春无奈一声叹息后道:“此去北陌,多加小心。”
“是,二师兄,我知道了。”
南疆哀薨山焚魂宗大殿内,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跪在殿中,时不时地磕头。这人皮肤黝黑,身着简单衣物遮体,全身无毛,眼突嘴翘满口獠牙,一只没有手掌的右臂似在比划着什么。这不是别人,正是当时在白龙山庄给了张鹤凡一掌的黑唇蛟曹中。这黑唇蛟并没有死,只是让活阎罗花晓鸳斩了一只右掌后,侥幸逃脱。现在回到了焚魂宗总坛,向宗主回禀此事。
焚魂宗的宗主鬼傲,对黑唇蛟没有把事情办妥而有些恼怒,他坐在大殿上方的石椅上,单手一挥,半空中凭空出现两个人身狼面的高大力士,这两个高大力士通体漆黑,竖着耳朵,形似胡狼,他俩双手有枷锁相连,手持长柄宽刃巨斧,从本空落到黑唇蛟两侧,巨斧不偏不倚架在了正跪在地上的黑唇蛟的脖颈之上。黑唇蛟被吓的魂不守舍,连忙解释说办事遇险是因花晓鸳出手相救,才没能斩了所有活口,自己还折损一手掌。听到黑唇蛟的解释,鬼傲心中不惊反笑,觉得这陈屠似乎有几分实力,还能请来活阎罗做帮手,但他不能就这样没了威信,失败的人必须受到惩罚。随即一抬右手食指,两个胡狼力士瞬间抡起巨斧,欲要砍下黑唇蛟的人头。
黑唇蛟见状拼命大喊,“宗主饶命,宗主饶命,我为您带来了一个人,可破陈屠党羽。”听到黑唇蛟这么一说,鬼傲才注意到大殿的远端还站着另外一个人。此人的身份十分特殊,是黑唇蛟费尽口舌,用尽伎俩才把他哄骗而来。鬼傲看了看那人又看了看黑唇蛟,说道:“站起来,说下去。如果有用,我饶你不死。”说罢手掌一挥,两个胡狼力士消失在众人眼前。
黑唇蛟连滚带爬的起身,挥手招呼那人近前。站在大殿后面的这个人,年约花甲,鹤发童颜,身材笔直修长,着一身紫色直襟长袍,腰间扎条白色蛛纹带,上挂一块品相极佳的墨玉,气质超凡脱俗,让人觉得高不可攀,低至尘埃。还没等黑唇蛟开始介绍,那人就自己开口了:“鬼傲,别来无恙啊。”这焚魂宗的宗主鬼傲,已经多少年没听到有人直呼自己的姓名了,不免眉头一紧心中一颤,但也就是一弹指的功夫,鬼傲就收起了惊讶的表情,平静的问:“你是何人?”那人也不回答,只是微微一笑道:“都是老友,你却不认?”说罢从袖管里拿出一只木鸟,向上一扔,木鸟竟扇动着翅膀向鬼傲飞去。看着飞来的木鸟,鬼傲脸色阴沉,他认出了面前的这个人,就是当年击败过自己的墨家人相里卿。
鬼傲手掌一挥,木鸟悬停在了半空,冷言道:“你们墨家人来我焚魂宗作甚?是在大梁国呆的皮痒痒,来我南疆松松筋骨可是?”面对鬼傲的讥讽,相里卿也是不恼,笑言道:“卿此来,不是为你鬼傲的焚魂宗。方才你门下曹中也已与你说清,我是为了陈屠的人而来。”“为了陈屠的人?”
“说来惭愧,我家小侄相里任学艺不精,死于陈屠的奸计,就是他的手下名曰宁欢的女子所为。这是曹中帮我找到的小侄遗物。”说罢,相里卿拿出了一块墨玉腰佩。鬼傲看了看腰佩,又看了看黑唇蛟,心里就清楚这定是他的计策。“你即是要为小侄报仇,与我焚魂宗何干?”鬼傲明知故问,就是为了继续演给相里卿看。一旁的黑唇蛟听到宗主这样问,就明白了宗主的心思,急忙接话道:“宗主,我已寻好宁欢与其小弟行踪,他们此去白沙北陌就是为了那盒子的消息。所以我找到相里大夫,邀墨家人助一臂之力,也能同仇敌忾,痛击仇敌。”
“正是!卿只需要曹中引路,不然我也不会到你这焚魂宗来。”墨家人本就是一副高傲的性子,所以说出这话也不为怪。此刻的鬼傲反倒放下了架子,轻言道:“相里慈兄,那就有劳了。”鬼傲与相里卿对首行礼,就此别过。黑唇蛟没有再与鬼傲说些什么,只是使了一个眼神,就跟在相里卿的身后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