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把贾浩明问住了。
孙洪发接着问：“你跟庄大憨商量的结果就是这些？他不肯出钱？”
贾浩明心生不满：“庄大憨不过是个普通村民，建桥是公益设施，他怎么会出钱？当然是受益者出钱。”
孙洪发：“七户半，七家穷鬼一个傻子，他们能拿出钱来？”
贾浩明：“他们没钱，黄花甸子产值不少啊。可以拿黄花甸子产值抵押贷款……”
孙洪发勃然大怒：“胡闹！小贾你算来算去，算到我头上来啦？黄花甸子赚不赚钱你不知道？你在黄花甸子丢人丢得还少么？七户半闹了这么多年，你了解根由么？村里把价值十几万的校园都批给他们做房基地了，你还要把他们供起来？”
一顿臭训之后，孙洪发抓起那份策划书，撕了个粉碎……
贾浩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哭了。
撒了斜火，孙洪发心里有些空落。他穿上衣服带上钱，前往她家打麻将。
今天颜百灵的态度非常冷峻。
孙洪发进门以后，她把晃荡侯、钱耀良都赶了出去。然后坐到了沙发上。
颜百灵突然冷着脸问道：“孙洪发，你说我这辈子，没病没灾儿的为啥生不出孩子？”
“这我哪知道啊？麻将还打不打？不打我回家了！”
颜百灵声色俱厉：“你坐下！孙洪发你太损了！我半辈子人生名誉都给你了，你这么害我！”
孙洪发脸撂下了：“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怎么害你了？”
颜百灵咬着牙：“我问你麝香保身丹是怎么回事？你他妈拿旧社会窑姐子的玩意儿暗害跟你的女人。你他妈是人么？你是畜生，恶鬼！”
“你血口喷人！这么多年，我姓孙的啥事儿不护着你？”
颜百灵：“你妈的，你护着我？护着我害得我现在一分钱不剩，护着我你不让我生孩子？你他妈让庄永红怀孕，自个差点没掉蛋儿，然后你就动了坏心眼儿！偷偷在我酒杯水杯汤碗里下了那种窑姐子使的绝户玩意儿。孙洪发，活该你断子绝孙！”
“你他妈放屁！我上哪儿淘换那玩意儿去？你生不出孩子是你们家晃荡侯没能耐。”
“去你妈的！我家晃荡侯一点毛病没有！前些年检查是不是都是你给找的大夫？我他妈跟你还干过那么多回，咋没个孩子芽芽？你等着，你要不给我补偿，我他妈告死你！”
“老子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你去告！”
孙洪发起身，摔门而去。
颜百灵咬牙骂道：“你妈的，你也配说没做亏心事？”
孙洪发离开颜百灵家，直接来到村委会，坐到了他的权力宝座上。麝香保身丹，这等秘密事情怎么会泄露出去的？
这事儿一旦泄露，全渔窝棚的男男女女都得恨上自己！那玩意儿偶尔用一两次或许以后能恢复过来，可是王雅芬用过十七粒，穆金凤用过三十多粒，颜百灵至少用过至少七十粒，这辈子别想生孩子啦。这种事要被人知道，不得让人乱刃分尸啊！
不行，不能再迷恋这把椅子了。老江湾不能再待下去，想办法领着老婆远走高飞吧！
可是上有党纪国法，下有渔窝棚百姓，中间有庄大憨这匹追命狼，想一走了之，谈何容易？
孙洪发一直以为庄大憨想整自己，他想反击却无从下手；现在才明白，自己现在已经无路可走。
深居简出，先转走存款，再转移家当，悄悄谋划……
庄大憨回到他的半截窝棚，又把何天亮叫了过来。这小子也正有一股笨劲，边看边跟董金花认字，竟然把压块机械的是有说明背了下来！
庄大憨笑着对他说：“小兄弟，死记硬背当工人行，当厂长可没那么容易了。手下至少三个男工，三四十个女工，你得学会管理，学会怎么和人相处。”
何天亮吓蒙了：“大憨哥，我以为你要让我当维修工。当厂长，我干不了啊……”
“拉拉岗子一个人顶十个人用。这个碳棒厂每年也就开工一个多月，你看看咱们这些人，除了你还有闲着的么？你放心，场子一旦办起来我扶着你。都交给你我也不放心。獾子洞不可能再利用，耕地不能利用，拉拉岗子现在已经没地方了。我跟颜百灵谈妥了，你这边就得把厂区图纸给我拿出来！”
叶渔灯担心道：“颜百灵那天就没表态，能那么好说话卖给咱们？就算卖还不得狮子大开口啊？”
庄大憨：“我跟她提过一嘴合作的事，她也没明确表态。这两天她正闹心，我也没好意思说。”
孟大有：“卖给别人五万，卖给咱们她敢要十万。”
“我一分都不要！”颜百灵走进了大憨窝棚：“大憨，我刚才把孙洪发骂了！我要告他！”说着自己坐在椅子上捂着脸痛哭。
女人们莫名其妙。
颜百灵哭了一阵子，大憨说道：“别哭了。凭这些事儿你告不了他。这种断子绝孙的事情他都干得出来，必遭天谴！”
颜百灵：“我得找他要钱，补偿我这一辈子！”
“这种埋汰钱你花着也顺心呐？”
“那你说我咋办？就卖了那些黄花菜，去了开销连人情来往，连随礼钱都没有。”
大憨说：“我给你想个办法，先对付赚俩钱儿，把日子支撑下去。”
“你说……”
“那天去黄花甸子，我就跟你说过卖饲料的事。你不愿意干，新买的那台柴油三轮车还闲着呢。”
“在家里越呆越憋屈，越想越窝囊。卖饲料也行，是合作还是趸货？”
庄大憨：“最好是合作。因为我们还要合作办厂，卖饲料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让侯叔开着车，你出去推销，每卖出一袋儿给你们提成两块！饲料主要成分配单、特色和使用说明你跟雅梅要。”
“到哪里去卖呀？”
“你随便。我们的饲料暂时在本省也是独此一家，我估计刚开始销量不会太大，所以才给你们两块钱提成。咱可先说明白，一旦形成市场，每一袋儿给你提成五毛都超标准了。”
颜百灵：“说了半天我把江鱼馆儿让给你，还是让我卖饲料。我试试吧。”
“等赚了钱你就不再心疼你的江鱼馆了。卖饲料别试试，干就像个样子，把生意一点点做大。我说过，可这老江湾你是最会做买卖的。我相信你能做好。你回去准备一下，抓紧做。先把过年的钱赚出来。其他那些乌七八糟的事不要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