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雅梅：“哼哼，别是你告的吧？”
“嘿嘿，不好说！”
渔窝棚真来了一个副主任，女副主任。她不像孙异群是自封的，她是县委特意派下来的，派下来干什么不得而知。
虽是村副主任，孙洪发也惹不起呀。必须小心伺候！
女干部的到来迫使孙洪发进攻庄大憨的计划不得不暂时缓了下来。因为这个女干部，渔窝棚多数人都认识。就是当年来解决老三国开发塔头滩的白霞。
白霞副村长上任的第二天，孙洪发就为她召集了一次见面会。全体村干部，各个自然屯的村民代表，还有部分基本群众。
孙洪发一阵慷慨激昂地宣讲介绍，女干部登台了。
那女干部个子不高，人也不是特别漂亮，一张白白净净大白脸，眉毛很漂亮，眉毛下面那双大眼睛很奇特，瞳仁黄绿色，有点像老毛子。但是那种清雅脱俗，沉稳老练的气质，让人一看就是经常发号施令的人物。
她坐在讲话桌前，第一句话：“我叫白霞，其他内容孙书记都介绍了，我就不废话了。请问，那位渔灯农民合作社的带头人庄大憨在座没有？”
在座的有朱老三、曾老虎、颜百灵、江六姑，甚至连杨大林都来了，唯独没有一位渔灯合作社的。
孙洪发连忙打发刘蹦子，去找庄大憨！
庄大憨没到，那女干部竟然和孙洪发提出休会等待。
休会，孙洪发和穆金凤一直陪着白霞，其他人都仨一群五一伙，悄悄聚到一起交头接耳。
这娘们儿什么来头？和庄大憨到底什么关系？
庄大憨很快就开着小解放来到了。人们不用召集，又自觉地坐到了会场。
女干部很大方，很热情，从打大憨进入会场，她那一双眼睛就没离开过这个大个子年轻人。
在座的人也都逐渐听明白了，这个女干部是冲着渔灯合作社来的。尤其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高品味民猪和高品位玉米，这些天天盯着看着庄大憨的江湾人都是头一次听说。对大憨一再夸赞，搞得大憨浑身不自在。
她问庄大憨：“你回到老江湾，按当初的愿景规划，现在完成了几项啊？”
当初的规划？难道庄大憨回来开发大苇塘还有别的目的？在场的人连孙洪发都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庄大憨脸红脑涨，吭哧半天才说：“纯正的东北民猪现在正在搞，可是勉强在塔头沟底建了临时猪舍，地势太低十分潮湿。很难发展起来。高燥的场地村里还没批给场址。高品质玉米试验田，三人小组一个离家出走，一个负责养猪。问题是那片地……”
白霞：“那片地怎么了？”
“连续三年培土翻耕施肥，连农家的臭鸡蛋都喝过。可是地势低洼，含硝量始终难以达标。能种出高品质玉米，但难以达到最佳。”庄大憨忽然流利了：“作为下派干部，您为什么不问问农民们急需什么呀？”
白霞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哦？我这次来就是要调查这方面内容。你——，能说说吗？”
“老江湾目前急需的是一条路，一条能把粮食及时运出去的路。我在外边已经洽谈了一份合同，渔窝棚积压着上千吨苞米，有人买、我们卖，就是运不出去。我们这里到火车站，只有十二公里，就是这十二公里把我们憋住了。村道已经翻浆，车辆吃一点重就无法通行啊。”
白霞：“你卖的苞米多少钱一市斤？”
庄大憨：“如果运输顺利，不低于一块八。要是按要求降低水分，有些种地户的苞米可以卖到两块。”
会场虽然都是孙洪发划定的人选，但还是发出一片赞叹！毕竟粮食卖钱才是生活的根本。
孙洪发两个没料到。一没料到白霞非找庄大憨；二没料到庄大憨不吹嘘自己，拿卖粮说事儿，一口咬到自己的命门上了。一旦追究起修路，连下台的会计朱老三都得受牵连。
白霞白净的脸上泛起了红晕：“修路可不是小事，我得从长计议。”
庄大憨：“那我就没啥说的了。种地之前，哪怕是人背肩扛，也得把苞米卖出去。”
庄大憨站起来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白霞走出了会场。
回到大憨窝棚，大憨把叶渔灯请了来。合作社成立两年多，大憨第一次询问社里的资本积累上涨了多少。
“三十四万。你有啥计划？”
“呵呵，灯婶儿你真是个好当家人。两年翻了两倍多！要是江湾酒家开起来，用不上三年，咱就可以成立公司啦。”
“你的意思真要把颜百灵的江鱼馆儿买过来？”
“白给我都不要！赚大钱就得有大境界大手笔！她那破玩意儿，给我当厕所我都嫌小。灯婶儿，你和李颖出趟门，开小解放去。我这列有单子，照这些买，别心疼钱。花多少我出！”
“你这是？”
“尽量天黑之前赶回来，你俩得给我陪客人。”
叶渔灯李颖开车离开拉拉岗子不久，穆金凤就领着白霞来了。
大憨把两个人请进大憨窝棚，白霞惊奇地打量着室内：“鼎鼎有名的庄大憨，厂子够宏大。办公就是这么个窝棚啊。”随后坐到老榆木桌边的椅子上。
大憨：“穆金凤，你告诉孙洪发，我和这位白……”
“叫我白姨吧。”
“我和这位白姨白主任没什么秘密，暂时，也不会对你们不利。人送到了，你走吧！”
庄大憨直来直去，不留余地，把穆金凤弄得满脸通红，讪讪离去。
白霞：“我和你干妈……”
“她给我来信儿了。在老江湾不要提这个。您打算吃住在哪里呀？”
“呵呵，有你在能饿死我？”
“吃，就在我这里。住，我给您安排地方。我已经打发人给你买被褥日用品去了。不过，在渔窝棚开展你的工作得稳住。您是为了评上正局才主动要求下来的吧。”
“瞒不住你。不过我看你和村干部的关系……”
“不好。所以你对孙洪发他们尽量少提起我。我们好好合作干几件事，政绩归你，好处归我。”
“你一大早给我闹了个大红脸。修路，哪那么容易呀？”
“这事我已经琢磨好几年了。本来打算贷款，可是一个小小的渔窝棚村，到处都是牛鬼蛇神，拿什么还贷？我有一次投资了二十万，都泡汤了。一会儿我会给您提供一份资料，再有就是丰田石油公司的老板有意在江湾一带钻井，我已经跟他谈了好几次。我介绍你们认识，谈成了合资修路的政绩就是您的。”
白霞感叹道：“庄大憨，庄大憨，你小子一点儿都不憨。比狐狸都精明。谁跟你斗心眼儿谁倒霉。”
庄大憨从铁皮保险柜里拿出一份文件交给白霞：“您先慢慢看，我去给您安排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