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敢想,将来也不是不可能。你给我等着!”
庄大憨再没说什么,拿着钱离开骆驼岗子还车去了。孙异群却做在渔窝棚里踌躇起来。
庄大憨说的没错,爹已经为她安排了镇企办的位置,她的确要离开渔窝棚了。可是离开渔窝棚就意味着彻底离开了庄大憨。
从打自己回到渔窝棚,一事无成;庄大憨却屡屡创造出一个农民的奇迹!尤其是满洲里之行,表面上云淡风轻,可心底里却让她念念不忘。她无数次梦见自己与庄大憨翻云覆雨。
庄大憨已经成了她梦想中的男人。
可是这种梦想前面有多少阻碍?三姨、爹、整个拉拉岗子上的人,最重要的是庄大憨自己。冷若冰霜,拒之千里,让她根本无法接近,无法理解……
她暗下决心,采取更直接的行动!
落雁滩靠近骆驼岗子的内滩拦水坝落成,渔窝棚平均每户都得了三垧多地的稻田。庄大憨和孙异群终于合作成功一次,在老江湾完成了一项三百埫肥田沃土的壮举。
曾子廉、司慕云、徐怀德挖空心思想得到的沃土,终于还是落到了渔窝棚的村民手里。
随后,渔窝棚村的农民,在内滩三百埫上修渠开地,插上了稻秧。庄大憨向村里递交了一份承包黄沙岗子的申请报告,又离孙异群远去了。
开始的时候,她追求大憨,爱情的成分并不是很多,她只是看中了庄大憨的才干、财富、以及共同的美好前景。但是,随着岁月的流逝,她的爱情成分也在逐渐的递增,大憨越是不即不离,她的渴望也就越强烈,她的阻力也越来越大。
大憨和父亲的矛盾,在别人看来并没什么,该种地的种地,该当官的当官,平静得象一池春水,但孙异群心里明白,他们之间的矛盾已经愈演愈烈,就象蓄势已久的火山,一旦爆发,谁也无法制止。
经过几个回合的较量,已经可以明显地看出,父亲绝对不是大憨的对手,做为村上的老干部,父亲不得其人、不得其时、不得其法,那么他的结局也可想而知了。如果自己有一天能和大憨结成连理,这一切问题就都好解决了。
父亲缺的不知是境界、头脑和人生格局,他缺的是一种人生修养。
思来想去,她决定再去找大憨一次,做一次争取性的尝试,把该说的说清楚,该问的问明白,该做的做彻底!至于三姨王雅梅,只能任其自消自灭了,爱情嘛,本来就是自私的。
江村的夏夜,蚊子的叫声像唱戏一样。劳累一天的人们,都早早地关掉了电灯,躺到炕上凉快休息。在这里,纱窗不顶用,那东西只能防住蚊子,但防不住小咬儿。时髦的人家用蚊香,多数人家还在用艾蒿搓成的绳子,阴干后点燃了来熏蚊子。天刚一落黑,那艾蒿绳略带香气的烟味儿就飘满了全村。
孙异群穿了一件比较厚实的风衣,又戴了顶防蚊帽子,开始在村子里的大道上漫步。她想去找大憨,可是又怕自己不知从何说起,不去,自己又憋得慌。她一边漫无目的的度步,一边思忖着。
不知不觉地来到了屯子的西北角,这是往垃垃岗子去的方向,她望了望垃垃岗子上的灯光,长长地叹了口气,坐到了一棵柳树下,望着天上的星星,想着自己的心事。
一辆毛驴车拉着意满满一车水荇菜,踢踢踏踏走上王八岗子。
一个声音说:“老金哪,今天幸亏你帮忙。要不的,这一车荇菜就得扔到江边了。”是江六姑。
另一个是金满桌子的声音:“你也是,半大老婆子了还来勤快劲儿了。想起养猪来了。”
江六姑的声音:“大憨给的,现在都吊架子呢。”
金满桌子:“庄大憨就是个糊涂蛋。孙书记的闺女多好,非跟老水耗子的闺女瞎搅和。”
江六姑:“你知道个啥,庄大憨要谁也不能要孙异群。”
“那是为啥?就因为和她爹不对付?那姑娘对他可是不错呀。我听说还给他买台嘎嘎新的摩托呢。”
江六姑压低声音:“他们是亲姐弟俩!出去可不准乱说呀。”
孙异群心里一惊,只听金满桌子说:“对呀,当初那个庄永红,和孙洪发的事,不少人知道,我咋没想起来!这么说庄大憨也知道?”
“这可不好说……”两个人一边谈论着,消失在夜幕中了。
孙异群一阵晕旋,“他们是亲姐弟俩”天哪!这叫什么事啊?这、这能是真的么?也不知是气愤还是惊异,她的心一阵砰砰乱跳,大脑一片空白,只有蚊子的叫声震动着耳膜,震得她天旋地转。
许久、许久,清凉的夜风吹得她清醒了许多,衣服已被露水打得潮湿。孙异群扶着柳树站起身,垃垃岗上的灯光已经熄灭了。渔窝棚除了偶尔传出几声隐约的犬吠,一切都是静悄悄的。她暗问自己:“这些事我怎么一点不知道?”
“对呀,当初那个庄永红和孙洪发的事,不少人知道……”爹这一辈子在老江湾风流成性,欺男霸女,这种事太有可能了!
别人自然不敢乱说,爹当然不会说,可他为什么把大憨看成眼中钉肉中刺?毕竟血浓于水呀?
大憨知道,他自然要报复这个胡作非为的父亲,可他为什么一直隐忍不发?明明知道自己在追求他,他却含而不露……
孙异群想着想着,觉得一股寒气从脚跟一直凉到头顶。
不对,这也许是屯里人编造的谣言。人们就是这样,对男女关系上的事,从来都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添枝加叶、信口雌黄。
她不再想找大憨谈话了,目前必须想办法查清事实真相,如果真像江六姑他们说的那样,岂不丢死人了!
但是,要调查这种事情谈何容易呀。直接问大憨不行,直接问父亲呢?荒唐!孙异群一边往回走,一边琢磨着。今天的话,是自己无意中偷听来的,看来偷听是最好的办法,今后多留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