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憨消失了两天,才贪黑回到拉拉岗子……
第二天还没起床,门就被王雅梅敲开了。
“这两天你去哪啦?我大姐在我家守了两天,说孙洪发找你有事?”
孙洪发?堪堪来到换届选举了,他找我能有什么事?
来到王家大院,孙洪发夫妇已经等在那里了。
两个人也不客气,开门见山。
“找我有啥事?”
孙洪发看了一眼庄大憨:“三江渔王大把头,有事跟你商量。”
庄大憨:“你不会是想村主任落选,去打鱼吧?鱼把头不管官家的事儿。”
“孙洪福被你打残了,现在没活路。他老丈人在嘎啦崴子有条鱼船,他和他老丈人想下江打鱼……”
“那就去呀,我管得着么?孙洪福我不管,见着桑嘎啦那个个娘们儿立马送进监狱!”
“我担心的是,两伙人在一条江面儿上来来往往。你是三江大把头,只要说一声,他和他老丈人俩连死都不知道咋死的。”
“三江大把头不是渔霸,也不是村霸。孙洪发你这不叫商量事,是在给我打提前量儿,玩儿下马威呢。孙洪福和他老丈人船翻了淹死是不是也得赖在我身上啊?谁下江打鱼我都管不着,但是想在老子跟前横行霸道装犊子,老子就往死整,谁她妈也不惯着!”
庄大憨一甩袖子,起身走了。
王雅凤骂道:“这个王八蛋,油盐不进哪。”
孙洪发:“告诉老二,船下江吧。”
村委会要换届选举,那些在老江湾曳尾于涂的老农民又不安分了。一些人野心勃勃,梦想通过换届选举,一夜翻身,自己登基。没有这种野心,或者明知自己不可能的,也要凭自己自己家里那几张选票,吃吃喝喝一阵。
从庄大憨帮助胡秋云等几家盖上新房那时起,孙洪发就已经暗自准备了。所以这一年多以来,很多事情隐忍不发,收敛火气,收敛欲望,收敛贪婪。处理任何事都小心翼翼,让旁观者服气。让渔窝棚人都觉得,老江湾没有他孙洪发绝对不行!
换届的日子逐渐迫近,他也不再阻止闺女去拉拉岗子。
孙异群上过两次拉拉岗子,第一次是求大憨帮李颖把地种上,大憨答应了。而且不到两天就把李颖那点地种完了。
在王雅梅出钱把常四奶奶送走以后,孙异群又上了拉拉岗子。
孙异群坐在老榆木桌边也没回避谁:“大憨,我爹说这次换届,他不想再当村主任了……。村里人有不少要参加竞选的呢。”
“嗯。俄罗斯的养猪场倒闭百分之八十,今年苞米要愁卖呀。”
“你说什么呢?我说话你没听见呀?”
“满嘴假话,听不听有个屁用!”屋里的人都憋不住笑。
赵德方心里说:“这小子真他妈不开面儿。”
孙异群:“你别不知好歹。这是我爹亲口说的。”
“哼哼,你爹要现在离开那个宝座,非得让人大卸八块不可。告诉他,摆席请客吧,不然我看真悬乎。”
“你扯什么犊子!你是不是也得摆席请客呀?”
“我又不参加选举,凭啥请客?大有哥,你啥时请客?”
“我这熊色,当了几天合作社社长都不行,还想当村干部?省省吧。”
孙异群心里悬着的石头落地了。在老江湾,只要庄大憨不出头,没人是他们父女俩的对手!
孙异群走后,孟大有一拍桌子:“我说你小子,脑袋让驴踢啦?凭啥不参选?凭啥还让孙洪发那王八犊子还当村主任哪。我说你小子……”
“你懂个屁!你等着看吧。看哥们儿怎么让孙洪发生不如死!好好儿看着大苞米,我得想想办法了。俄罗斯老毛子不靠谱儿!”
赵德方:“我觉得你还是参选对。不能再让那些人一手遮天了。”
庄大憨一推眼前的资料:“我们庄家的老祖宗,庄周是个有名的人物。有一次楚国派人请他去当官,他就说,去当官就等于把自己装进金鸟笼子里,主人少给一把米就得饿死。再看那王八,拖着尾巴在泥淖里打滚儿。日子不好过,却能自己想办法活下去。才能自由自在活一辈子。”
孟大有:“你想当王八?”
“你听不懂话,滚一边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