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憨跟着颜百灵走进铁匠铺：“婶子，你这急赤白脸的，到底要干什么？”
“庄大憨，我颜百灵跟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干啥老是祸害我？”
“婶子，我什么时候坑害你了？”
“江六姑的卖店是不是你帮衬起来的？”
“谁规定渔窝棚老江湾只许你做买卖，别人不行开店面？你是女村霸？”
颜百灵：“我卖假种子跟你有啥关系？你不帮我也就算了，凭啥牵头告我？把我整得倾家荡产？现在百灵超市成了江六姑的小白楼了！”
“呵呵，你卖假种子还用我牵头告你么？告诉你，我是牵头了，但要告的是他孙洪发！跟有你狗屁关系？”
颜百灵：“那，我咋……”
庄大憨：“孙洪发要不把你搁进去，他就得受处分！我早就跟你说过，跟那种人早晚吃大亏，走到今天你赖不着别人。六姑做买卖根本不是你的对手，可人家卖的都是真货；你呢，放个屁都掺假！连种子这种天大的事你都敢弄假的，你不该蹲笆篱子？”
庄大憨看着由愤怒变委屈的颜百灵：“要我看，蹲几天笆篱子没啥坏处。蹲了，大伙也就原谅你了。如果不进去，那些补种荞麦的老百姓会放过你？”
颜百灵：“他们能咋的？”
庄大憨冷哼道：“哼哼，当官的都怕犯众怒，何况你个开超市的？冬底我收过荞麦，足足六十七家，占一半儿！你要不接受法律制裁，他们不找你包产量？荞麦咋卖苞米咋卖，你不知道？”
颜百灵一屁股坐到凳子上：“你说我这是……，好好的一个超市……”她呜呜咽咽哭了起来。“这将来的日子可咋过呀……，我家晃荡侯又不能种地……”
“难住啦？找孙洪发呀。”
“找他当个屁！你小子一伸手我还是没好儿！”
“你过你的日子，我种我的地，跟你伸什么手？”
“你不坑害我？”
“只要跟孙洪发没关系，我坑害你干啥？谁家不想把日子过好，哪个人不想发财？”
颜百灵：“大憨，婶子真的不想得罪你。可是你这恶一阵善一阵的，我真想不透啊。四丫在的时候你还好，四丫殇了，你就事事透着杀心……”
“别跟我提四姐。”大憨的目光突然变得像两把利剑，令人不寒而栗。
朱四丫是大憨不能碰的伤，不能触的痛！
朱四丫遗留的那片土地在沉默一年以后，大憨的机车开了进去。
他干的很奇怪，先用推土机把表层草皮塔头统统推起来，一直下进五十公分，堆到地边。然后，把去年拉来的生土铺进去。之后，再把堆放在塔头沟两边的表层土推回去、平整好。五垧地，反复旋耕、翻犁，他足足忙了近一个月。
直到狐鸣消失，布谷啼叫的时候，庄大憨才走进王八岗子。帮着王雅梅把那些黑猪赶进了塔头沟。
学校没买成，一块肥肉被孙洪发叼在嘴里就是不吐。孙洪发和庄大憨剑拔弩张，眼睛都红了。那片校园没人敢动一草一木，成了傻狍子练弹弓打麻雀的场地了。
塔头沟多了一块用铁栅栏围起来的试验田。试验田外边偶尔会出现一群黑色的架子猪，老江湾都叫这些猪为笨壳郎。
水耗子散步来到塔头沟，看着三姑娘养的猪，不禁摇头：“这种猪长得慢，长不大，过去有的是。”
王雅梅：“过去有的是，现在见得着么？慢不慢，养着看。”
闺女没报专业户，没得着那五千块钱，老水耗子很不是滋味儿。不过现在他不敢跟这三姑娘较劲，她只要跟庄大憨在一起，自己晚年就有好日子过。
自己得不着钱，就眼气别人得钱。老水耗子天天转那些专业户，李八碗子。花了五百块钱进了一百只鹅苗；老韩头在南园子菜地建起了蔬菜大棚，昨天穆大头穆金凤从外边买回来三头西门达尔种牛。干的最大的就数颜百灵，人家在屯子东南柳条沟边建了一座养鸡场！一次就引进一千只蛋鸡，光饲料就拉进来一大四轮子。老江湾能人辈出，把自家的猪校长比没了。
老水耗子转悠了一圈，最后来到小白楼跟前。
江六姑现在衣裳光洁，打扮的妖娆多姿，中南海叼在嘴里，云烟缥缈。看见老水耗子走过来，拿过一只凳子让他坐下。
“又去看那些专业户啦？”
老水耗子叹了口气：“唉，看有啥用。便宜都是人家的。”
江六姑一撇红嘴唇子：“你也别眼气。你家三姑娘、庄大憨那些人咋就不图那便宜？等着看热闹吧。”
“你咋知道？”
江六姑：“还用问哪？咱这老江湾就庄大憨和你三闺女两个能人，他俩不干别人都瞎扯。”
“你那么信得着大憨，他咋不来你这超市啦？”
江六姑：“哼，他是怪我跟老荞面打八刀啦，卖地啦。看不上我。”
“那是啊，地都卖了，吃啥？不种地那还算老农民？”
“那可不对。我这小白楼，哪天都有钱赚。老农民有啥好的。”
水耗子一摇头：“打鱼摸虾，耽误庄稼；买卖生意，随赚随花。看着吧。”他站起身，又到塔头沟去了。因为他看见他最不待见的小妖精，外孙女孙异群和穆金凤向这边走过来了。
江六姑见孙异群来了，也顾不得老水耗子，连忙起身迎接：“孙主任哪，我正有事要问问你呢。”
“你有啥事？”
江六姑：“颜百灵养鸡场都算专业户，那我这超市……”
孙异群穆金凤相视大笑：“哈哈哈，江六姑，你听哪个屯子的小卖店算专业户啦？你算啥专业？”
“我这不是小卖店，是超市……”
孙异群没再搭理江六姑，和穆金凤说说笑笑走远了。
江六姑呸了一口：“操你妈的，熊犊子样。有我在你就别想嫁给庄大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