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公不作美，想干也干不了了。
司慕云下令全都进帐篷休息，帐篷里阴暗、冰冷，谁也没有司慕云那样的羽绒被套，柴油炉子。这些民工实在受不了了，悄悄钻出帐篷，溜向马兰坡……
黄昏时分，细碎的雪花又变成了淅淅沥沥的雨滴，随着积雪的融化，泥泞的老江湾升起一层迷蒙的雾气，连帐篷里都变得潮腻腻的，冷得彻骨。
司慕云把头探出帐篷外，四野一片灰黑，雨滴落在地面上泛起一层暗淡的幽光。
一阵阵幽咽的狐鸣过后，老江湾不知不觉响起了蛙鸣，尤其有一种不知是什么蛤蟆，叫的又怪又响，搞得她头痛难安。
压力、恐惧、孤愤，让这个不可一世的女人彻夜难眠。
“咕哇——，咕哇——……”震彻耳鼓。
司慕云困而无眠，头痛欲裂，索性拿去手电，起身打算出去。
她打开帐篷，一抬眼，妈呀一声吓得坐到了地上。
帐篷门口，蹲着一个巨大的类似癞蛤蟆的大怪物！那东西能有桌面大小，浑身青灰，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肉疙瘩。巨大的嘴下，灰白色的下颔忽闪忽闪的。尤其那两只怒出头顶的眼睛，闪着绿光！
咕哇——！司慕云不由得一声尖叫：“啊——！”
等司慕云明白过来，那玩意儿十有八九是村里人恶作剧的假货的时候，她人已经躺在县医院的病床上了。
司慕云突然精神失常昏死过去，曾子廉看着铁子他们费劲巴力把打误的机车弄出去，告诉铁子，把人车都带回去，地不种了。
他把红旗轿车停在小广场，下车来到朱老三家。
毕竟是亲戚长辈，两个人还得相互寒暄，抽烟喝茶。
曾子廉：“侄女婿，这老江湾人胆子不小啊。铤而走险，敢跟政府较劲。”
朱老三满脸带笑：“呵呵，要不怎么说山狼水贼呢。要是在早前，那就是胡子……，哦，不对，应该是游击队。”
曾子廉：“不管他是谁，抓住他就把他暴揍一顿，塞封眼儿里去！”
朱老三：“那你老人家也得先抓住人呐。知道是谁干的啦？”
“就是因为不知道，才来找你唠扯唠扯呀。咱们可是至亲骨肉啊。”
朱老三心里暗骂，至亲骨肉，你他妈早干啥了？嘴里却说：“老叔，这种事别说我不知道。就算真知道我也不能告诉你。好狗护三邻，我就是老江湾的人，吃里扒外，那我的日子还过不过了？你不能坑我呀。”
曾子廉：“呵呵，我是你的叔丈人能把你卖了么？咱们有政府、有警察。”
朱老三冷笑道：“还用你卖么？你往我家一来，渔窝棚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老叔，这才刚开头，往后还不知出啥事儿呢。你们打着政府的旗号夺老江湾的土地，那就是拔老农民的命根子，人家能不跟你们玩命么？”
“我们是从镇政府承包的呀。”
“要承包也得紧着渔窝棚人优先承包啊。我敢说，不论谁来开发种地，惹恼了老百姓，必定血本无归！”
司慕云：“没那么严重吧。不就是一群顺垄沟儿找豆包吃的土鳖脑袋么？”
朱老三说真话了：“就是这些土鳖脑袋，把我吓住了，办事头脑冷静得吓人，动起手来，你们谁挡得住？老江湾你们站不住，我也站不住，孙洪发也不行。一手遮天的一定是你说的那些土鳖脑袋！”
司慕云：“你说的庄大憨我知道。可是，我承包土地，他也承包土地，井水不犯河水呀。”
“哼哼，人家承包土地老百姓赞成，你们承包土地，除了徐怀德谁支持？”
司慕云一撇嘴：“老百姓算个屁，谁不怕当官的？”
“庄大憨就不怕！”
“我可以给他钱哪。”
“他能收么？要真凭花钱，他能买下整个老江湾！”
司慕云想了想：“侄女婿，你能不能带我见见庄大憨。这人怕见面树怕扒皮呀。”
“我不行。一直跟他不对付。他也掐着半只眼睛都看不上我。”
“那谁能跟他说得上话？徐书记行不行？”
朱老三摇摇头，没再说话。
司慕云明白了，落雁滩她根本伸不上手。这不光是庄大憨，里边还有一众老百姓、村主任孙洪发，甚至还有这位侄女婿朱老三。
曾子廉带着一腔怒火去了镇政府。
面对徐怀德这种芝麻绿豆的小官僚儿，曾子廉毫不客气。徐怀德再不出面，他就要越级上告！
徐怀德再怕罢官，也不能不出头了。
曾子廉终于把徐怀德请到了渔窝棚村，渔窝棚村的上访材料铺天盖地，他却依然坐在村会议室主席台上慷慨陈词：“这件事情性质恶劣，情节严重，动机险恶，一旦落网必须严打重罚，严肃处理！决不允许犯罪分子逍遥法外！”
“哇……”会议室里，小拱豆儿忽然哭了起来。徐怀德不禁一皱眉，停下话语。胡秋云抱起孩子哄了一会儿，孩子依然大哭不止。
胡秋云骂道：“缺德的玩意儿，青天白日，不识好歹，瞎叫唤什么！”抱着孩子走了出去。
徐怀德喝了一口水：“我希望渔窝棚的老百姓，要积极配合政府的招商引资策略，主动帮助开发商把老江湾的荒地变成千倾良田……”
叶渔灯突然叫到：“老江，你整得啥味儿啊。大庭广众的，还放屁呀。”
会场哄然大笑，哈哈哈哈……
徐怀德不禁大怒。一群妇女坐在会场中间，人人捏鼻子。
只见一个大红嘴唇叼着香烟的妇女扭身向后：“叶渔灯，别瞎鸡巴白话，谁放屁啦。我看你是自个放屁赖别人！”
另一个白净俏丽的中年妇女叫到：“就是你放的，大伙都听见了”
“败家老娘们，大伙还听见是你放的呢。”
“就是你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