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阎两人招呼一下,目送王雅芬离去。
颜百灵:“四丫,别乱了辈分,你该叫我姐姐的呀。”
“呵呵,现在我是大憨的媳妇儿,他叫婶子,我也得叫你婶子。大憨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朱四丫说着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里面塞得鼓鼓的。颜百灵一看,居然是自己给大师张天罡那五千块钱的信封,上面还有自己写的字。
“四丫,你这是……”
朱四丫:“大憨说,你是我们的娘家人,为了你那次真心真意的帮忙,他也得帮你做点事。前两天他去了市里,帮公安局把那个张大师抓了。”
“张天罡被抓了?啥罪名啊?”
朱四丫:“啥罪名我也不大清楚,我家大憨说是骗财、骗色、迷信什么的。这钱是大憨从公安局帮你代领回来的,你收起来吧。”
颜百灵拿起信封手都哆嗦了:“大憨、大憨,我就说他是个纯爷们儿。他还说什么了?”
朱四丫:“我家那人你还不知道,闷不出的,就让我把钱给你送回来。不过呢……,这种事儿他应该帮你。”
颜百灵:“四丫,我们以前的事……”
朱四丫:“他早就跟我说清楚了,要不是他妈的原因,你们孩子都该上小学了吧。”
颜百灵:“现在想起来也不能怪他妈。那时人家还是个高中毕业的小伙子,又俊又能干,咋就能找个大六七岁的寡妇当媳妇儿。”
朱四丫:“大憨说,你要不嫁给侯叔,他真愿意等你。”
颜百灵:“跟他分手后,市场那些人就欺负我,村里人瞧不起我,连娘家人都骂我。不能和大憨在一起,天底下好像没了男人,嫁给谁都一样。我就想让他妈看看,我颜百灵不是啥都不是的烂货。”
朱四丫:“你现在的日子过得多好啊。可是大憨他……”
“他还说什么了?”
“他跟我说,你够聪明,能让聪明人吃亏的准是又阴又损的人。他担心你会吃亏。”
颜百灵颠颠装钱的信封:“这不就吃亏了。”
朱四丫笑笑:“婶子,大憨跟我说这点钱对你不算什么,他也能帮你。要是真吃了大亏,就像嘎牙子,他想帮都帮不了你。婶子,你是聪明人,多想想吧。”
朱四丫起身要走,颜百灵拦道:“等等。”她从货架子角落捧出两只小巧玲珑的酒坛子:“这种小米酒是我娘家哥哥酿造的,只有我家晃荡侯喝过,这两坛给大憨……”
朱四丫笑笑:“婶子,大憨现在不喝酒不抽烟……,我们想要孩子。”
颜百灵一愣神儿笑道:“那是好事啊!这酒暂时不喝,你们就留着,等孩子出生了咱们当喜酒。”
朱四丫不好再推辞,接过酒坛,连连道谢。
看着远去的朱四丫,颜百灵悠然长叹,为了孩子这些年她不知费了多少周章。
话说清了大憨不愿在村委会多待一分钟,起身就往外走。刚走到门口,他又停住了。
“等等。老同学,找报纸的事你别管了,还是我来……”
孙异群:“怎么,你信不过我?”
庄大憨:“不是信不过,而是大家做事欠考虑。我就是个老农民,已经处在社会最底层,只要不把人打死大不了几年监狱,出来还是种地。你是镇里的干部,被人抓住把柄,前途就毁了。”
孙异群:“我觉得……”
“姓徐的是你的顶头上司,这个司慕云社会背景很复杂。他们要知道你在暗中较劲,能饶得了你?我建议,你回家看看今天就回镇里去,渔窝棚的事啥都不知道,也不要知道。司慕云再来你还带笑脸相迎,热情招待……”
孙异群站起身:“谢谢你大憨,能替我着想。你觉得你们有把握获胜?”
庄大憨沉思着:“叫花子要饭为啥都端着破饭碗?因为有金饭碗他们也端不住,早晚被人抢了去,搞不好就得送命。老江湾金山银山,要守得住就不能当示弱的叫花子,没人可怜你,都想夺你的金饭碗!山狼水贼,就得把自己变成恶狼,谁敢夺食,那就穷追不舍,千里夺命!”
孙洪发:“大憨,你考虑的很全面。可是司慕云不过是有俩黑钱的娘们儿。她那种人……”
庄大憨:“小看对手,必败无疑。她那种人怎么滴?我已经把她告进了看守所,没几天就出来了。就说这落雁滩,国土资源她敢随意开发,他的靠山有多大实力可想而知。你在往前想想,颜百灵被葛嘎牙子骗了,必赢的官司到现在都没结果,为啥?后台太硬,轻易搬不动啊。现在,十个葛嘎牙子不抵一个司慕云。”
庄大憨果真没料错,这个司慕云不简单。司慕云上次来时,朱老三不冷不热,孙洪发不搭不理。这也彻底激怒了这个娘们儿!
这回来到渔窝棚,曾子廉和司慕云居然大张旗鼓,趾高气扬,根本不搭理村委会,更不把渔窝棚人放在眼里!一条大大小小的车队,拖着腾起的黄烟,浩浩荡荡开进老江湾,穿过塔头沟,爬上骆驼岗子。他们带着一伙人走了一大圈,随手一指,骆驼鞍北面的落雁滩土地就归他了。
踏查了两个多小时,司慕云才招呼大家上车,掉头回去,到塔哈根镇吃午饭。显然镇长徐怀德在那里等着他们呢。
车队下了马兰坡,王八岗子村道两旁就站满了渔窝棚村百姓。
孙三牤子、崔老屁、修锤子、野鸭子围着老鸡狗李狗皮站在玄武台旁边的大榆树下。
庄大憨本来正带着赵德方他们在大苇塘耘地,没时间跟这些人争闲气。可是开车的小鱼须篓忍不住,把车交给何天亮一个人偷偷跑上了王八岗子。
看见孙三牤子他们也在场,算是仇人见面,他灵机一动喊道:“荞面条,有本事哨一回么?”
“怕你呀?你先来!”荞面条不服不忿。
小鱼须篓:“听着啊,老江湾黑土地,生出男女爱装屁;小流氓屯大爷,见了车队就瘪茄,缩着脖子像江鳖……”
野鸭子听着话头不对:“小鱼须篓,你他妈妈谁呢?”
小鱼须篓:“骂谁谁知道!见着百姓装牛逼,动真章的就拉稀,藏头露腚像野鸡。好狗护三邻,好汉护一屯,治保主任窝囊废,白吃白喝小分队!”
小鱼须篓一通流水哨,听得人们一阵哄笑。
孙三牤子挂不住了:“他奶奶的,谁够尿性,都抄镐把把车队给我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