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正在研究方案,庄大憨闯了进来。
孙洪发很不满的翻着眼睛:“大憨,进屋怎么不敲门哪?你来有啥事?”
大憨:“我找朱老三!”
朱老三不由得撂下脸:“你找我?”
“赵德方的房场,你给盖上房子啦?”
“这事儿你管得着么?再说他欠我的钱不还……”
“别他妈白话!明天给你一天时间,把你的房子扒出去。后天上午九点,我带着钱去跟你算账!”
朱老三怒斥道:“你算个老几呀?让我扒房子?你疯了吧!”
庄大憨没再听他强词夺理,转身走了。
孙洪发看着朱老三:“你抬给叶渔灯的钱,几分利息?”
“三分。”
孙洪发一撂脸:“嗯?”
“哦,五分。”
“我可跟你说,这是放高利贷。要是追究起来……”
朱老三眨眨眼睛:“就算是五分利,当时也是他们老赵家接二连三上我们家去了两三趟,求着我借给他们的呀。我怕他们到期还不上才要拿房基地做抵押的呀。当时说好了两年。可现在已经四年啦。”
“庄大憨要真找到你们家去,你怎么打算?”
“他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把医院给他住塌喽!”
孙洪发皱着眉说:“你这是什么主意呀?你盖房不就是要给儿子朱大志结婚么?你那亲家庄大相可是在城里吃得开,是个大包工头。我看你还是跟他打个招呼。”
“嗯,这保险。憨犊子敢嘚瑟就让那些打手给他点颜色看看!弄死他!”
老江湾比夜雨江湖还险恶。
庄大憨回到老江湾不到四个月,除了生生死死就是打打杀杀。老鸡狗要弄死他,现在朱老三还要弄死他。
不管是利益之争还是权威之争,都是生死之争。
在这种山高皇帝远的世界,“弄死他”三个字随便就说,差不多就敢做,“杀人偿命”就是个说法,法律就是镜花水月,云山雾罩……
一辆曾在江湾大坨子给大憨装土的挖掘机,轰轰隆隆开上王八岗子,沿着村中大路,直奔朱老三家东边的房基地。
房基地现在已经不是房基地了,上面已经赫然盖起了三间红砖瓦房。
看见庄大憨开着高大的挖掘机杀上来,朱老三有些手足无措。老婆曾小眼睛可真急眼了!她披头散发,站在街道中央破口大骂!
朱老三的老丈人老三国曾子仪,小舅子曾老虎都趾高气扬的站在街边看着。只有朱老三的儿子朱大志,低着头站在自家的院子里,谁也不看。
挖掘机像一座轰鸣移动的铁塔,伸着钢爪子,压了上来。
曾小眼睛跳着脚指着大憨的挖掘机:“王八蛋,带犊子,今天想动和我的房子,就从我身上轧过去……”
庄大憨坐在驾驶室里,仿佛没听到曾小眼睛在骂什么。机车轰轰隆隆一直向前开。
曾小眼睛虽然胆怯,可还是不肯让开。
机车忽然停住,但依然轰鸣着。
“庄大憨,你装什么屯大爷,我家房子有没盖在你家祖坟上,害你什么事啊……”
机车突然提高吼叫,轰鸣着打开挖掘臂,曾小眼睛吓得不敢出声,呆立在路中央。
机车的挖掘钢爪忽然从头顶压了下来!
曾小眼睛吓得妈呀一声,坐到了地上,裤裆都湿了。
挖掘爪轰轰隆隆根本没停,直压下来。曾小眼睛还没动窝,就觉得身体一轻,凌空被抓了起来,随着一阵天旋地转,曾小眼睛被甩在一堆茅草堆上。
机车一阵吼叫,开向前去,调转车身,撞倒一节土墙,哗啦一声,朱老三的新房被砸塌一个房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