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洪发在走廊里刚抽了一根烟,牛所长就出来打了。一声招呼,让他带路,回渔窝棚。
坐在吉普车上,牛所长冷冷说道:“孙书记,你儿子这小皇上恐怕要作到头了。”
孙洪发并不以为意:“小孩子扯淡。再说,那女孩子还穿着裤衩呢,顶多就是……未遂。”
“哼哼,什么性质,你应该明白!据庄大憨检举,孙金贵还打伤了女孩的父亲庄玉清,情节十分恶劣。至少判刑二十年!”
孙洪发这才知道事情严重了:“啊!牛所长,您可千万帮忙啊。您知道我就这一个儿子……”
“这回恐怕不行啦。庄大憨直接给市公安局杨局长打的电话,杨局长亲自指派县公安局刑警大队来执行任务的。你跟杨局长能说上话么?”
“那——,咱根本不行啊。”
“看看吧,那个庄玉清要是没事儿还好办。真要像庄大憨说的,死在那屋里。你们孙家可要绝后啦!”
孙洪发听罢,简直如五雷轰顶!
他带着县公安局的人来到庄玉清家里的时候,庄玉清已经断气了。
小皇上这回乱子惹大了!
他跟崔老屁喝了点酒就闯进了庄玉清家,对庄小敏胡言乱语的纠缠。庄小敏的父亲庄玉清当然得阻拦,让他一脚踹倒,摁在地上一顿爆揍!
庄小敏不顾一切上去救父亲,又被他按倒在地……
孙异群看见父亲坐着派出所的车回老江湾,庄大憨、孙金贵还在派出所里,就知道事情坏了!
孙洪发求人送礼,往返县城十几趟,都是无功而返。
行凶杀人,小皇上被判了个死缓!
老鸡狗一股急火,在炕上躺了二十多天。村医钱大夫接连往他家跑了二十多天,挂了二十多个吊针。
她回到渔窝棚时,爷爷老鸡狗还在炕上躺着。
孙洪发坐在椅子上,抽着闷烟。
“事儿没办成?”
孙洪发摇摇头:“qj少女,过失杀人。神仙也捞不出来啦。”
老鸡狗一咧嘴放声大哭:“我的好孙子啊——”
孙洪发气得一拍桌子:“别哭啦!好孙子,平时无法无天,见真章儿就成了怂包软骨头。他妈的,刚进看守所,一次审问就他妈啥都说了。本来也就是十几年的徒刑,他这么一招,最少是无期!还把我和她姐的事儿秃露反帐说出一大堆。我都得受处分!这个混账儿子跟你一样,外表威风里头空!”
“爹,这败家玩意儿说我啥了?”
“工作是庄大憨让给你的呗。不过,我都揽在自个身上了。爹宁可进监狱也得保住你呀。这个儿子,太丢人了!”
老鸡狗虽然不敢哭出声儿来,心里却暗暗发誓不管是舍面子求人还是花钱雇人,一定把大憨弄死!
孙异群问道:“是不是庄大憨故意设的套儿?要真那样,我就去骂他……”
“算啦。我都调查了,那几天他帮庄玉清收拾房子。他嫌庄玉清家饭菜不好,出去打了俩水老鸹,就这功夫小金贵就去人家了。”
孙异群:“这个混账玩意儿。这不找死么!”
“闺女,在回来的火车上我就想,咱们孙家,包括你爷爷、你的这些叔叔,你是最有见地、最有出息的。当时听你的,别跟大憨翻脸,何至于今天?”
孙异群:“爹,我也想了。其实庄大憨没啥大不了的,哪次出事儿都是咱自己惹的。从打他回来,找过你的麻烦么?”
“老老实实整他的大苇塘,很少到屯里来。”
“说的是啊。地都包给他了,那就让他折腾去,坏了是他自己的事,好了还不是你的政绩?爹,你应该想明白,他这五年在外边不知经历了什么,可咱欠人家人情。这次他一个电话就能打到市公安局局长那里,咱得多加小心。”
孙洪发点点头:“闺女,金贵要是能赶上你个脚丫子,爹也犯不上这么操心呀。你爷爷不懂事,你妈更完犊子,养个儿子你说……。孙家弄不好要倒霉呀。”
孙异群想了想:“爹,你也别上火。我知道大憨那玩意儿,只要他不惦记咱这村官儿,你就用不着上火。”
孙洪发顿时来了精神:“你说啥?他会不惦记当官儿?”
“十有八九有。哪天我再问问他。”
孙洪发不禁长出了一口气。不争气的儿子一顿招供,让他岌岌可危!不过,只要庄大憨不出头,屯不错之流都是扯淡!
庄大憨震惊了老江湾!
小皇上谁敢惹?就算惹得起小皇上,谁也惹不起老鸡狗;惹得起老鸡狗,谁惹得起孙洪发呀?
这个憨小子敢!而且一下子让他绝了根儿!死缓,就算能活着回到老江湾也他妈快五十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