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前胸又被打了一下。他刚要转身,屁股又挨了一下!啪、啪、啪……
泥丸儿弹无虚发,一个接一个揍在孙金贵身上!
孙金贵也顾不得查看时谁打的,抱着脑袋跑过了马兰坡。
庄大憨来到江六姑跟前:“六姑,你这是因为啥呀?”
江六姑这才看清是庄大憨:“大憨,你说这孙家人不是骑脖子拉屎,欺负人么?我身子不干净,小皇上非要……”
“怪你自个不检点。”
江六姑哭着:“他一个小毛孩子,我不知道啊。咱就是个平头老百姓,惹得起人家么?老鸡狗说骂就骂,孙洪发说打就打,这个小王八羔子也跟我动手了。你说这还能活下去了么?”
“你……,真恨他们?”
“我都恨死他们了!可有啥办法,我不这么干,我那几个闺女……”
庄大憨:“别怕他们。小皇上再敢欺负你,你上拉拉岗子找我去。”
江六姑:“傻孩子,知道你心眼儿好使。可是,咱个老百姓斗不过当官儿的呀。”
庄大憨:“你放心,他横行不了几天!”
往拉拉岗子走的时候,小鱼须篓说:“大憨哥,你还有心思管江六姑的烂事儿。你那表妹庄小敏,保不齐哪一天就得让小皇上给干了。”
“你咋知道?”
“我早看见了,这事儿瞒得了我?小皇上这些日子经常在王八岗子西边转悠。庄小敏吓得都不敢轻易出门。”
庄大憨扳着指头算了算,舅舅家的这小姑娘还不满十四周岁。生长在穷家,可一直娇生惯养。典型的穷家养娇女。
算朋友,庄大憨现在只有朱四丫和周德顺。不过朱四丫是恩人,还算不得朋友。亲戚算起来只有个远房舅舅,叫庄玉清。
由于母亲庄永红在老江湾把庄家一门名声搞得太臭,很多庄姓人家都老早搬走了。现在只有庄玉清一家实在没能力搬家,才勉强留在了渔窝棚。
这也是大憨在渔窝棚唯一的一家亲戚。
大憨咬咬牙,小皇上要上钩了!
在渔窝棚,庄大憨没朋友,孙异群是他的同学但欠他的人情,但癞蛤蟆和天鹅绝不可能志同道合。他也没亲戚,孔老二和黑妮儿一场恶战之后,五年时光过去,勉强算作见面绕着走的路人。
要不是小鱼须篓提起小皇上盯上了庄小敏,庄大憨几乎想不起自己还有个远得八竿子打不着的舅舅庄玉清。当年庄永红被押送回渔窝棚,那些庄姓人家莫名其妙不登门了,后来又莫名其妙都搬走了。只剩下吼喽气喘的庄玉清,在老江湾苟延残喘。
庄大憨买了点礼物,抽时间探望一次舅舅庄玉清。
见了礼物,外甥变成了亲外甥,表妹变成了亲表妹。几十年不来往的亲戚,一下子就热乎起来了。看着庄玉清家东倒西歪,千疮百孔,四面漏风的两间小土房。大憨决定帮他们修葺一番。
大憨用180拉了一车黄土和成泥,次日又忙了一整天,总算把庄家的破房子修补得像点样子。
庄玉清喘着粗气哆哆嗦嗦拿出五块钱,让庄小敏去买菜答谢大憨。可是庄小敏的厨艺实在太差了,炒鸡蛋糊得黑乎乎像狗屎,炒豆芽一股馊泔水味儿。
他简单吃两口,便告辞出来。王八岗子东边有一条柳条沟,正是倦鸟归巢的时候,要是能打两个大水喳回去就有下酒菜了。
他揣着弹弓下了岗子,见一只老鸹呀呀叫着在前面的树冠上盘旋,他骂了一声晦气,起手一弹弓,老鸹应声落地!却被闲逛的崔老屁和小野猫远远看见。
孙金贵被弹弓打的大包已经消退,但淤青疼痛隐隐还在。江边他不太敢去,那泥丸儿打在身上防不胜防的疼痛,依然让他心有余悸!他坐在百灵超市门前的椅子上正百无聊赖,崔老屁带着小野猫走了过来。
看见孙金贵,崔老屁连忙买酒买菜,坐在桌边请他吃喝。
崔老屁有意撩饬孙金贵:“庄大憨哪小子弹弓打得真准,那个老鸹刚落树尖儿上,他一弹弓就揍下来了!”
孙金贵:“你说什么?庄大憨会打弹弓?”
崔老屁:“别提多准了。我猜那小子准是在庄小敏家没吃痛快,自己打野鸟儿去了。”
孙金贵:“怎么,他去庄小敏家了?”
小野猫:“这有啥稀奇,表兄表妹儿,天生一对儿!昨天拉土和泥,今天帮他家修了一天房子,两个人腻腻歪歪,那叫热乎……”
小皇上见女人就上。不过他也知道美丑好歹,渔窝棚出落得最好看的,除了三姨王雅梅就数西坡外的庄小敏了。他不敢惦记三姨,那姑娘看见他就没给过好颜色。这几年都不跟他说话。庄小敏比他小个四五岁,刚刚长开就漂亮的让人看一眼就忘不掉。
孙金贵早就看上庄小敏了,甚至让爷爷老鸡狗出面请江六姑去提亲。老鸡狗想了想,一定得再等一年。
他妈的,再等半年,人兴许就是庄大憨的了。
他喝了四两酒,运晕乎乎离开小广场向西走去。
打了三只水喳天渐渐黑了,庄大憨揣起弹弓和死鸟往回走。他准备到百灵超市买几斤散装老白干,却见颜百灵正在嘟嘟囔那个骂人:“都是些什么王八犊子,不三不四的,自己没钱还他妈请别人喝酒。”
大憨:“婶子,这是骂谁呢?”
颜百灵一转身:“诶呦,是憨子哪。我没骂你,是崔老屁和小野猫。自个没钱还请人家孙金贵喝酒,吃喝完了就赊账。”
大憨:“孙金贵儿?他去哪了?”
“嘿嘿,喝完酒往西去了。”
大憨抬腿就走,颜百灵嚷道:“你忙什么,我还有话哪。能吃了你呀……”
他也没买酒,告辞颜百灵,在一家院墙外捡了一把破铁锹,踏着清冷的月光一步步挨下西坡,走向庄家的干打垒院子。
机会来了!
你自己找死,那就别怪爷爷心黑手辣了。
庄小敏家屋子里没灯亮,却传出来阵阵忽高忽低的厮打声。仿佛还有人在闷哼呼叫!
大憨立刻警觉,握紧铁锹,踢开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