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声音,没有气味,没有触觉,一切就像沉默的噩梦,但却无比真切地降临在每个人头顶。先前笼罩下来的金色光海开始变色,像是被巨大的圆盘透镜折射,光柱迅速裂开,折射出无数条幻彩光束,红黄绿蓝靛紫,六种色柱在天地间轻柔地拂扫。
伴随着光束的拂扫,天上堡垒状的积雨云逐渐散裂,被中间的星辉牵引着,云层抽解成絮状的云流,无数条云絮像河流一样斜流向中央,形成厚重的微下击暴流,缓缓朝大地下沉,远远看去,天地间像被一棵庞大参天的云树相连了。
天空之上,蓝疆派去驱云的战斗机编队刚刚抵达尾屿 的云缘处,他们发射了几十枚驱云弹,总计扩散的碘化银已经大大超量,足以对付两团同样直径的积雨云,但眼前这团堡垒云却没有任何改变。
三架f-16 战隼战斗机脱离驱云队,擦着云隙钻入云层,伴随着一阵强烈的气流下坠,战机像三只纸鹤一样卷入气流中。他们检测过云层内的气流环境,根本不可能形成这种下沉流。
飞行员按开了弹射座椅,三朵蓝白色的降落伞在空中撑开,三人置身于拂扫的光柱中,脸上红黄绿光芒变换,慢慢向下降落。他们以为自己死里逃生了,只是不知道,只要处在这片区域,就一定会遭到星彩的攻击。
而在这参天云树的中央,放肆的笑声一直在飘扬。围住克莱因的超人类奇怪地停住了,那些蓝疆的超人类军团,静静地站在原地,像是被按了暂停键的机器人一样,气氛十分诡异,四周流动的空气像是突然停滞了。
在他身边,焰伦队的成员也全都呆住了。玛尔丹静静地看着前面,柯迦也转过头来看着他。干燥的空气中悬浮着透明的淡黄色衣袍,他没能跑逃出打击领域,哈斯塔显出了实体。
而在玛尔丹眼里,它尖帽长袍的上半身看不到,反而是陆英招的头顶,那些透明的淡黄色丝绸抽出来,在空中辐散成宽大的盖篷,活像是长出了一颗硕大的喇叭花。
透明的淡黄色衣袍一直向前延伸,把焰伦队的所有队员都笼罩在内。而在袍衣外面,零碎的幻彩尘埃正在慢慢翻滚,那是星彩发出的光束产物,全被这层篷衣隔离在外了。
哈斯塔那家伙虽然是异界的怪物之主,但总归还是懂些人情。
“陆英招,这是怎么回事?”玛尔丹惊讶地抬头,轻声问到。
“先别说话,我们等一会儿,不要把手脚伸出去,攻击可能还在继续。”陆英招压低声音说到。
他是第一次见识这种星彩打击,但却本能地感到了恐怖。这种攻击无声无息,却又极其致命,轻易地摧毁掉了人类的感官。他只在一种战争中见过这种情景,蓝疆的《白屿灾变》纪录片中,高热的中子辐射流冲出反应堆,爆出的核尘埃无形地降落到人皮肤上,被接触到的人血液都会变成蓝色。
眼前这些翻滚飞扬的星粒,其威力一点也不比核尘埃差。
仅仅持续了一秒钟,惨烈的嚎叫就完全升了起来。那些持枪的机械步兵,装甲师,星彩尘埃穿透厚厚的钢甲,穿透防弹的三层凯芙拉纤维,毫无保留地贴近他们。无数名士兵大睁着眼睛,剔透黑亮的眼球望着周围,却再也不能看见哪怕一丝光亮。
有的士兵撞倒在地,更多的失明士兵踩着他们的身躯乱跑。他们连听觉也失去了,只能像个刚出子宫的孩子那样,用最简单的触摸来重新感受世界。
惨叫声频频升起,奄奄一息地克莱因拔出长刀狠狠扎下,拉出血线后再次劈下。那些围攻他的超人类也因打击而失明失聪,失控的御因凝原朝四周狂乱地释放,冰刺和火焰胡乱喷发,但却全打到了士兵身上。
“他们都怎么了?”
玛尔丹轻声问到。
“嘘——,静静看,先别出声。”
陆英招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嘴边,轻声说到“我们恐怕是要遇到大麻烦了。”
柯迦疑惑地站起来,朝那边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