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儿?”剑小灵抓着剑纵的胳膊,小心翼翼地问。
然而剑纵和风羽遥又怎么知道这是哪儿。
这时候,奇异的鸣声从他们身后传来,如泣如诉。
神剑又在颤鸣了,而且充满了悲伤哀怨,仿佛孩子在呜咽。
三人转过身去。
他们可以感受到那是一个手持悲鸣神剑的修长身形,容貌清逸,眼神清澈,又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沉沉气质,仿佛他就是整个暗夜,他周身的气息是那么的亲切,好像久未谋面的至亲。
那是永夜血脉的源头。
毋庸置疑,他就是他们要找的神。
黑暗的化身,永恒的魔神。
然后他们心海化作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想什么说什么了,似乎生命已经没了本质,灵魂已化作云烟。
“我的剑告诉我,我们已经一千多年不见了……看来无所事事的时候,时间过得果然缓慢……才一千年啊……”他开口道,声音温和,“我现在还记得,那一天燕乘风带着他的子民跪倒在我身前。”
剑不世轻轻抚摸着永夜镇国神剑的剑刃,神剑已无声,似是孩子在父母身边安然入睡了。
剑纵,剑小灵,风羽遥三人都默不作声,心中却已经放下了来此之前的一切负担。
眼前这位的确就是永夜传说中的魔神了。
魔神口中所说的燕乘风,正是永夜的开国大帝,是一个传说中得到了魔神旨意并被赐予至强力量的传奇君主。
“如果我说永夜气数已尽——”剑不世不再说下去。
黑暗中,三人却都能感觉到魔神在笑。
然而他们三个却不能跟着笑,相反,他们立刻变得惶恐不安,永夜帝国,是他们的根,是他们一切感情的所在。
剑纵强自稳定住摇摇欲坠的心神,沉声问:“为……为什么?永夜,不是您的传承吗?”他的额头上因为极度紧张而开始渗出晶莹汗珠,每一滴里,都映照着远方一片璀璨得不似真实的宫殿。
风羽遥已经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衣袖,剑小灵呆愣愣的,显然更加不知所措。
剑不世看着他们拘谨又忧心忡忡的样子,只觉有趣,便笑得张狂而肆意,黑暗空旷,回音腾卷。
“我说笑的!气数皆自人定,既然你们找到了我,我便不负当年诺言,嗯……你们远道而来,我却没有什么好招待的,烦啊。”
三人都松了一口气,同时大感受宠若惊。
剑纵毕恭毕敬地对着剑不世行合睛礼,“魔神的恩赐,已然多得不堪计数,绝不敢再奢求。”
……
“魔神看起来……就是这样子的?”风羽遥感觉非常惊奇,她一直以为,魔神的模样,不应该跟“人”一样。
人,不符合神的定义。
“哎,管他呢!反正无所不能的魔神大人看起来很好相处,小画拜托我的事大概会好办很多。”剑小灵很明显还是三人中最活泼的。
“胡闹!”剑纵很严肃,“此行,且不谈外事都要推到一旁去,魔神的性格怎由得你胡乱揣测?凡事多想想后果与初衷。”
“万一魔神大人答应了呢……”剑小灵不愿放弃。
“我只说一遍,不许乱讲话。”
“嗯……”剑小灵虽然闷闷不乐,但也明白轻重,此行所负,是万万出不起差池的,所以嗯完之后他就不吭声了。
“还有你,羽遥。”剑纵又把矛头指向了风羽遥。
正在对吃瘪的剑小灵暗自发笑的风羽遥愕然,“我?”
“不要妄言魔神的一切,包括样子。”
“嗯……我知道了……”风羽遥嘴上这样说着,心中却又想起神谕上说的“魔神隐于黑暗之中,不见面目,然闻其声如闻道,当是人所不能想象之尊颜盛容……”
闻其声如闻道……那是何等的超凡境界!
可是,看眼前魔神的长相,确实很出尘俊逸,却还不到“不能想象”的地步,依旧是寻常“人”的模样,的确有点言过其实……
“没事的。”一个温文尔雅的声音突然便传进三人的心识世界。
然后他们就好像瞬间被雷劈傻了一般,呆若木鸡。
“至于闻声如道这种事,对你们而言,我当得起,只是方才我的剑已经替我布道一次了,多闻无益,千年前的永夜布道与今日的碧荒布道,已两次了,其实我是不愿干扰这方世界自身的‘道’的,那会让这世界……算了,其实也无所谓了,已经这般了……很多‘境’,还是要自己去体会,每个生灵都独一无二,永不同道,至于我的样子——也没谁规定神就得有个不同于人的神样吧?而所谓的神,也只是修为更高的人,或者说生灵,这世上,是没有那种世人想象中的随天地而生自虚空而出的缥缈之“神”的,只有世世代代无穷尽的修行者。”
然后剑不世看向剑小灵。
“有什么心愿,都可以对我提出来,有什么想问的,也都可以问,我这个人很懒散的,也不喜欢摆什么架子,你们可以把我当做一个普通人,至于永夜的危机,我的剑会解决的,但下不为例,谁能庇护谁永恒呢?”
第一个回过神来的不是修为最强的剑纵。
恰恰是剑小灵像只兔子似的闪电般蹿到了剑不世身前。
“我可以摸摸你吗?”
“当然可以。”
剑小灵很小心的摸了摸剑不世的衣袖,又贴脸凑上去仔细感知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