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是如此荒唐,谁入了谁的彀中,谁又能看清谁,谁能安然正寝,谁又能千秋万世,谁能不被束缚、清白来去,谁又能终其一生,守候所钟?
能够始终的美好,是一种奢求,苍生如是,天下如是,一切皆如是。
——
残破的染血战甲与纷纷扬扬的雪花不停邂逅又分离,凄厉悲伤,喉咙里爆发出不似人声的怒吼,沉寂不知多少个千年或者万年的深厚雪层不断在他的脚下或者远方崩塌。
这里只有他一个人。
这里距离天壤有九千万里之远,他的声嘶力竭穿不透这横亘着的巨大空间。
青色的月光散入清朗静谧的虚空又爬满漫天大雪与荒凉山巅,无论远近,皆影影绰绰,朦胧苍雅,这样一处遗世独立的冰洁,只是太冷了,而人心,则更甚之。
渐渐的,他唇色发乌,目光呆滞,同空气一样沉寂了。
他想起血泊中的故友,凶残狡诈的羽族武翎,高高在上不问苍生的帝君,奸佞当道的黑暗……
五颜六色充斥着他的视野,渐渐的把他拉入深渊,恶魔的手紧紧的地住了他的心脏,他不能再发声,他倒在雪里,喘息和雪落声混合成一种奇特的声响。
他又想起第一次看到雪的惊艳,拄着拐杖踽踽而行的老人,挥手潇洒而去的授业恩师,人族花女清脆如铃的叫卖声,以及不同于天族天空之树的羽族独特的鱼骨树上开出的美丽娇小的花儿……
他听到一声轻轻地叹息,在这茫茫天地之间,除了自己,还有谁?还能有谁?
当然不会有谁,除了他之外。
是幻觉吧,但又太熟悉了。
他觉得自己好像在梦里见过这气味这声音的主人。
凝神听去,他的耳边只剩不断叫嚣的狂风声,他向来自负于自己的听力,可这次,他只是无奈。
“没有什么能够真正的无声无息,我们能够做到的,只是不断地精进,当你达到别人达不到的,哈哈哈,你就可以像我这样大笑了。”
那人长袍御风,风姿飒沓,洒脱出尘,气派独然。
“师父……”
眼泪被冻结在眼角,晶莹剔透。
朱笔轻描,风华墨成。
“我虽是羽族,但我不在乎羽族。”他精致的眉眼仿佛上苍的笔墨,而他此刻细细勾勒着的,是人间的绝代佳人。
“这岂不是错了?”
“嘘……天空,在笑,你听到了吗?”他停下笔,作认真倾听之样。
“天也会笑吗?”怀疑的同时他也开始认真听着。
“当然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