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力量这东西,一旦过强,强到超过掌控,所有者本性再好,也没有人能做到真正对他放心吧?
一旦赵不雅这个极度危险的怪物加入战争,啧啧,周氏恐怕真的要翻天覆地执掌皇权了。
他忽然明白自己为什么看到李不俗的时候,会在心底默默叹息。
赵不雅很喜欢李不俗,拿她当亲妹妹看,甚至比亲妹妹还亲……
只要杀了或者制住赵不雅,那就是毁掉了周氏半壁!
他目光显得很呆滞,仿佛被天上群剑的锐芒伤着了,俊美无俦的面庞也好像凝固在了光阴中。
只有风轻轻穿过小巷,吹动他的衣摆,摆出淡淡的寂寥生气。
良久,他深深叹了口气,那是真正的叹息。
“预感啊,这就是预感啊,神鬼莫测……”
他垂下头去,眼角有晶莹泪光。
他不得不承认,在他恢复过往意识之后,他难以控制地不停地想起他的妻子,那是一个不漂亮也不大气,却会在他回家的时候做好不可口也不难入口的饭菜的女子。
还有他的孩子,是个土里土气很内向的小男孩,他一回家就追在他身后,有事就喊爹这爹那,没事就不说话。
他是那么爱他们,在那段时光,他心甘情愿为他们做任何事。
他们已经死了,妻子死在一位骑士的长剑之下,孩子死于吃了很多不能入口的东西,比如野草,比如泥土,也可以说是被饿死的……所谓的“王朝峰”也是因为受不了这样的打击而疯了的。
确实是真疯。
最让他揪心的在于,妻子与孩子的死,并非偶然,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隐晦的设计与牵引,直到他到鹤风,而在他成为“王朝峰”之前,计划就已经开始很久了,都是为他那一刻的摇身一变的合情合理。
他明明在得知并答应计划之初做好了心理准备的,可他万万没想到真的把过场走完之后,竟然会如此痛不可当,难以释怀。
好像有两个他,灵魂都要被撕裂成两半了。
他忽然觉得这场筹备哪里都好,只有那个三人的家庭,是唯一真正糟糕的体验。
除了建功,他此刻最迫切的愿望就是回到王都,不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封存这部分记忆,最好是消除,否则他不知道自己会被折磨多久。
他默默告诉自己:我不是王朝峰,疯子才是他,我不是疯子,那是他的妻子孩子,不是我的。
他默默告诉自己:我叫陈松年,名国三圣之小圣,我还没有恋过爱呢。
他喃喃自语:“真羡慕赵不雅啊,他有自由,自由啊,自由肯定好喝到胜过天下一切美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