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迷雾中，牧初璇足足讲了半个时辰，众人才彻底明白了她的计划。
“这根本就不是阴谋了……是阳谋吧？因势而为，光明正大的阳谋！”
“帝女不愧是被仙绝榜评为‘运筹帷幄’的人，此等智谋，在下佩服，佩服！”
“那是！百年前没我大姐头, 组织根本发展不了那么大好吧！”
“只是……可能要委屈一下烟儿了。”
众人纷纷赞叹，唯有徐越，心神不宁。
牧初璇看了他一眼，随后对着众人拜道：“各位，事不宜迟，就按照刚才说的做吧，初璇在此谢过了！”
“哪里！”
几人点头，花洛，桑纹涟, 剑雄三人迅速离去，带着怒火，杀气腾腾地飞向远方，那是要回宗搬救兵了。
“我也先把晴儿送回去，随后就来。”蓝万初也将重伤昏迷的蓝晴背起，转瞬而去。
“玄零前辈，你的任务就要重一点，拜托了！”牧初璇一拜，玄零则摆了摆手，大步流星。
他并不是要袒护左青玄，若有足够的证据和理由，他也巴不得将这仙域的毒瘤往死里整！
最后还留在现场的，就只有几个晓组织的成员了。
“嘶，对了，刚才初璇说，要将今天到这里的各宗人士留一下，以免消息泄露, 给了青元仙国反应的时间, 玄零前辈一个人可能忙不过来，我们出去帮帮忙？”林平眼睛一转，正经地问道。
莫道立刻反应过来，点头道：“对，走吧，出去看看。”
商君无言，深深看了眼徐越和牧初璇，默默跟着二人走了出去，只有萧护挠了挠头，问道：“老大，大姐头，愣着干嘛，走啊！”
而下一秒，他就被姜离勒住脖子，二人呈哥俩好的模样，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眨眼间，这里就只剩下徐越和牧初璇二人了。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你都知道了啊？”最后，还是牧初璇鼓起勇气，率先开口问道。
“嗯，登上山后, 帝前辈就主动现身了，并将你们的关系，跟我说了一下。”徐越看了她一眼，轻轻点头。
“我……”
牧初璇咬了咬嘴唇，这时候的她，和之前那侃侃而谈，排兵布阵的帝女，判若两人。
“我不知道该怎么与你解释，在很久之前，我在一次帝术的修炼中，意外感应到了先祖的存在，他最开始只是一道声音，指引我如何修行，如何将倚帝山的术法领悟至深……”
牧初璇在回忆，慢慢地说道：“直到后来某天，他突然告诉我，我合格了，让我来一趟天州，攀登这被尊为圣山的三十三重山……我孤身而来，历经艰苦，才终于爬上了山巅，见到了他。”
说到这儿，牧初璇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像是崇拜，又像是敬畏，还有一点点无奈，道：“徐越，你没有守护之族的血脉，你或许并不清楚，当年我亲眼见到先祖后的反应，那种发自内心的认可和尊敬，让我仿佛找到了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也是那天，他问我是否愿意接受他的传承，将接下来的余生，全部奉献给仙域……”
“你答应了。”徐越低语道。
“是的。”
牧初璇笑了笑，竟显得有些凄凉，轻声道：“也是从那天起，我不再是一个独立的人，而是先祖走在仙域的影子，替他收集情报，替他完成任务，替他管理帝山，可那时……我还没有遇到你。”
听着牧初璇有些委屈的声音，徐越心中一动，这么久以来的疑惑，终于有了答案。
当年，徐越喜欢过牧初璇，晓组织里人尽皆知，而其实明眼人也看得出来，牧初璇也喜欢徐越。
只是，当某天徐越鼓起勇气向她表白时，却遭到了拒绝。
“抱歉，徐越……我……已经无法再分心去做其他事了……将来若是仙域有难，我会毫不犹豫的牺牲自己，牺牲倚帝山，甚至牺牲你……所以，你不会喜欢这样一个女子的，如果在一起，对你也是不负责。”
这就是当年，牧初璇给徐越的答复。
如今看来，一切都有了合理的理由，徐越不能说这是阴差阳错，只能说，命运使然了。
而且，也没有意义了。
“那平日时候，帝前辈都能无时无刻窥探你的心灵，监视一切吗？”徐越转而问了这样一句话。
“非也，我心神紧守之际，他也无法知晓丝毫，只有我放开戒备，主动接引他入我识海，他才能看清一切。”牧初璇摇了摇头，但徐越听后，却陷入了沉默。
直到几息后，他才徐徐问道：“也就是说，救世大计的相关计划，都是你主动告知帝前辈的，你之前套我的话，也是因为他……”
“对不起。”
牧初璇的脸深深埋下，双手抓在一起，低语道：“我并非要故意泄露你的计划，只是隐隐有感，救世大计，绕不开先祖这一关，而且他的立场，也与我们完全一致，所以才提前告知先祖，可以让他有一定准备，并对你有所了解，在合适的时候，帮你一把……”
“原来是这样。”
徐越感到有些意外，但还是摇了摇头，平静道：“其实，我并不是特别在意这个，救世大计，救的本来就是你们，你又冰雪聪明，若有更好的办法，尽管施展就是了……我只是想不明白，这么多年来，你为什么不跟我们说，说你的身后，始终站在一个人。”
听到徐越的疑问，牧初璇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缓缓道：“怎么说呢？说我，其实一直都是秉承着另一个人的意志在活着？那你们会怎么看我？晓，不仅是你的家，也是我的，我和你一样，不想失去它……而且，先祖的身份应该保密，不能四处宣扬才行。”
“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的生活……”徐越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不，徐越，我没有被逼迫，我是自愿的。”
牧初璇面带微笑地否定，旋即转身向战争迷雾外走去，只留下一段意味深长的话语。
“这个世界，没有人可以强迫我做任何事，我为先祖所做的一切，都是发自内心的认同，否则，百年前，你和我……你说我冷血无情也好，不择手段也罢，我的想法依旧和百年前一样，为了仙域，可以牺牲任何东西，包括我，也包括你……所以，抱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