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鞭响过,两名起居舍人,站到殿内东西两角。
紧跟着的是持扇、剑等礼器的黄门宦官,各自找好位置站好。
当礼赞乐曲,达到高亢时,天子缓步从殿后走出。
二十岁的赵顼身穿天子常朝龙袍。
金发金眉,英姿慑人。
龙袍之下,掩藏着充满爆发力的躯体。
常年在龙气浸润下的皇帝,体魄之强,能撕裂虎豹。
唯一的缺点就是,不能像才气那般,可以延寿。
当他落座到龙椅上,群臣跪拜高呼万岁。
每当高呼万岁的时候,赵顼脸上总是露出些许不自然。
从他皇爷爷到父皇,从来没有长寿的。
反而是他下面跪拜的这帮大臣,倒有不少是能长命百岁。
他一直觉得这样很不公平,天子为何不能长寿?
可惜他却无能为力,和他一样想法的英宗,正是他的前车之鉴!
每天这样重复的礼仪,都会让他感到厌烦。
但想到自己父皇临死之前,对自己的嘱托,他都会忍耐下来。
他看着下面,熬死他赵家三代皇帝的臣子,心中冷笑。
仁宗忍他们,英宗忍他们,但他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他必须要做出改变。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落到王安石身上。
那正是他希望寄托之所在!
待礼乐完毕后,赵顼停止了胡思乱想,淡淡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他开口后。
朝会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朝臣们都上奏一些日常事务,没有任何的惊喜和意外。
整场朝会,依旧是平平淡淡地结束。
结束后。
再按官位高低,从上到下,离开紫宸殿,返回各自的公厅。
只有少部分人,需要在朝会后,和天子议政。
赵顼带着主管政事的宰相、主管军事的枢密院、和主管财计的三司使,一起到紫宸殿后的崇政殿。
那里,才是真正能够,决定天下事的地方。
这些天赵顼最关心的,便是西夏边境天裂城的局势。
赵顼落座之后,挥手示意众人也坐下。
众人躬身行礼之后,各自找到自己熟识的位置坐下。
赵顼扫视过众人,开口向王安石询问:“王卿,天裂城发生的事,你怎么看?”
王安石从坐上离开,前走一步,转向赵顼,躬身一礼道:“天裂城只要白奉进还在,便会无事,陛下不必担忧。”
赵顼皱起眉头,王安石说的并不能让他心安。
皇城司给出的消息,和王安石说的大相径庭。
他反问王安石:“天裂城四大儒将,折损三人,不就是因为他们刚愎自用吗?”
“白奉进行事求稳,劝阻过其他三人,但三人却一意孤行,才酿成大祸。”
王安石选择力挺白奉进。
白奉进这等老将,虽不能开疆拓土,但守城却是最合适的人选,缺之不可。
“幸好白奉进力挽狂澜,杀死敌酋,才能让天裂城转危为安,可见其大才!”
“既然这样……”赵顼沉思片刻,向王安石征求意见:“王卿,那以你之见,这次该如何赏罚?”
王安石正色道:“赏罚分明!陛下可下诏升其半品才气,再遣一人去带着诏书去天裂城,口头训诫他即可。”
王安石的办法,既没有让白奉进寒心,也能给他警醒。
赵顼颇为满意,点头同意:“那便按着王卿说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