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生蹲到文相逢面前,望进她眼里,恳切道:“我们互相喜欢,为什么不能在一起生活?员外成天除了和青雉议商论政,就是外出和外出。你要是不在,我连一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
文相逢低下眼眸,却只摇了摇头。
安生见文相逢去意已决,神情大为失落,自顾自坐到了一旁的座位上,二人一阵静默。
翌日天还未亮。
文相逢将屋内被褥叠齐,座椅摆正,用小茶盏将那张银票齐齐整整地压在桌面上,而后背起自己的小行囊,轻轻退出了屋,将房门关好,生怕惊动了隔壁的安生。
她轻着脚步走到安生屋门口,将自己此前偷偷缝好的三个香囊挂在了他的房口。她不会写字,只能留下此物,以作离别纪念。
文相逢并没有直接出府,而是来到了沈山水的书房外。
沈山水房中的烛火竟还亮着,文相逢有些诧异。
书房窗户开着,道道夜风吹进屋内,文相逢顺着夜风的方向看见了沈山水的背影。他坐在那儿,正出神地看着一本书,竟是一夜未睡。
夜风将他手中的书吹得簌簌作声,却并不妨碍沈山水读得无比专心。
从文相逢的角度看过去,只能远远地从窗户处看见沈山水的一个侧脸。
隔得太远,文相逢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仅仅只是这个背影,便让她看得入迷。
她喜欢看他。看他的背影,看他的侧脸,看他坐在院子里慢悠悠地喝茶,看他漫不经心地散着步,看他笑、看他不笑、看他蹙眉沉思、甚至看他满脸忧虑……
他的每个表情和动作,都非常好看。这是文相逢在见他第一眼时,便发现的。
但她平时并不敢明目张胆地看他,只在这时,想着今后再也见不到他时,才能大着胆子,在远处细细地看他。
文相逢在寒风里,朝沈山水深深鞠了一躬。
虽然公子那么说了,但在她的心里,那块玉佩对自己的救命之恩并不能这般相抵。只是,自己所谓的报恩,他并不需要罢了。
“公子,青山和绿水总有相逢时。但我与公子,就此永别了。”文相逢轻声道,两道清泪无声滑下。
文相逢到侯将军后院门口时,天才微亮。
一个小厮从小门处哈欠连天地走了出来,刚一转角,被蹲在一旁的文相逢吓了一跳。
“哎呦,哪来的丫头,蹲在这里吓我?”小厮骂道。
文相逢一抬头,那小厮才看清了脸。
“你不是……几个月前……”那小厮叫不出她的名字,只记得这丫头似乎前不久在府内做过事。
文相逢见有人出来,喜道:“小哥,可否劳烦帮我喊下雀官儿出来?”
那小哥看了看天道:“这才几点,你让我喊她?”
文相逢为难道:“您就说文相逢找她,她不会生气的。”说着,从怀里掏出几文钱笨拙地塞在他手里。
那小哥不接,只摆手道:“不是我不愿意喊,是我不敢喊啊。那雀官儿如今是衙内的小妾,成日和衙内睡一屋,你让我这怎么喊?”
文相逢一听,手一顿,有些微惊道:“侯……衙内吗?”
小哥又打了个哈欠道:“不然呢,我们府还有哪衙内?”说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