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李郁妃发起了高烧。李国华连忙把她抱到他和郁玲的房间,两人换着法子用乡下土方给李郁妃降温退烧,打算等天亮退烧了再去医院。
用湿巾敷额头,用白酒擦子身。
一直折腾到半夜,李郁梨妃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郁玲打了个哈欠说道:“国华,你去里间跟小强挤挤,我来照顾小妃。”他这次回来得急,一路上肯定也没休息好。
李郁强平常就睡在卧室里间的小床上,冬天天冷了,他也会挤到爸妈的上睡。
李国华一边用白酒给李郁妃擦体身一边说:“小妃这样,我哪睡得着。没事,我不累。”
两人合着衣睡在李郁妃的两边,时睡时醒,时不时起身摸摸她的额头看体温降下来没有。
李郁妃头脑昏沉,半梦半醒。她蜷着子身,有时往妈妈怀里钻,有时又往爸爸怀里拱。两人用手轻拍她的背部,柔声哄她入睡。虽然体身依旧很难受,但李郁妃心里却有一种莫大的满足和全安感。
一直到了后半夜,李郁妃身上也不那么难受了,睡得越来越沉,次日清早醒来,顿时觉头脑清许多。她闭着眼睛摸摸两边,爸妈早起床了。她刚醒就察觉有人在轻轻地挠她的脚心。
李郁妃睁眼一看,见是自己的哥哥正傻呵呵地看着她笑。她也回之一笑,抬脚踹了他一下。她越踹他,哥哥就越要挠她。两人正在打闹,李国华进来了。
李郁强笑嘻嘻地跑上前撒娇告状:“爸,爸,妹妹踹我。妹妹踹我。”
李国华道:“踹你活该,你肯定又挠她了。”李国华笑着说道。李郁强依旧嘻嘻地笑着。
李国华呼噜了一把李郁强的脑袋,让他去洗脸吃饭。
他走过来弯腰一把捞起李郁妃,往头顶举了举:“咱们去吃早饭喽,以后要乖乖吃饭,比过年时可轻了不少。”
“好。”李郁妃乖巧地点头。
早饭是骨头汤煮面,李郁妃胃口大开,连汤带面吃了一碗。她的体身恢复了,心里上因为卸下了重担,也变得前所未有的轻松起来。她的眸子愈发清亮有神,鼻梁高挺,嘴唇红润,整个人散发着健康勃勃生机,再加上嘴甜。乡邻见了住不忍夸上几句:“国华,你家老三养得可真好。”
李国华心中得意,嘴上却谦虚地笑笑:“好什么呀,淘气得很。”
夸的人也实在,又加了一句:“我这人可不爱奉承人,我说好那是真的好,可比你妹子家的那个女娃好多了。”李国华听着只是笑。
李国华回家已有半月。他在家时,家里的气氛明显不一样。家里比以前更热闹,也更像样子。家具坏了有人修,重活体力活有人干。出入李家的大人更多了,男人女人都有。李国华识文断字,会算账,为人正直又有主意,在村里人缘不错。有不少人遇到拿不定主意的事,就喜欢来跟他商量。每回,李国华都会尽力帮忙。
这些人说完自己的事,也会随口聊聊李家的事。
“国华,你这是啥打算?年前还出去打工不?”
李国华略有些迟疑,不外出打工,守着几亩薄地实在没出路;要外出,又有些放不下家里。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不孤身一人背井离乡。
李国华说道:“还没想好呢,我等秋收过后再做打算。”
李郁妃在旁边听到这话,心头不由得又是一跳。她费尽心思把父亲骗回家来,如果再让他回去,那岂不是白费功夫了?
但是究竟怎样才能阻止父亲外出呢?毕竟得给他找个赚钱的门路才行。什么样的路子可行呢?
天南村一带山清水秀,但人多地少,这个时期本地连家像样的工厂有没都。人们谋生的路子实在有限。前世,倒有人开农家乐,农业观光园之类的,但现在明显还不候时到。
现在能做的是什么呢?那只能是做小生意了。从广东那边批发服装电子表之类的商品在本地倒卖,生意应该错不了。李郁妃记得他们隔壁村就有人个一靠这样发了财。
李郁妃等客人离开后,连忙跑到父亲身边,眼巴巴地望着父亲说:“爸爸,你以后不要离开我们好不好?”
李国华捏捏她的鼻子笑着说:“爸爸也不想离开你们,可是爸爸要挣钱供你和你姐读大学呀。”
“爸爸就留在家里挣钱也一样的,妈妈也能挣钱了,我也一起去了呢。”
李国华自然听说过这事,这么小的孩子就想着去卖咸菜挣钱,他心里既骄傲又心疼。
李国华忍不住心疼又愧疚地说道:“小妃这么聪明,要是生在好人家就好了。我听说你金金姐都开始学画画了。”
李郁妃不屑地说:“我才不要当金金姐,她爸爸没我爸爸好。”
“你这个机灵鬼马屁精。”李国华心里却是心花怒放,同时,又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把日子过好了。将来最好能把孩子送到县里去读书。
暑假已到了尾声。李郁桃要去镇中读初中,李郁妃也要去天南村小学报到。
天南村小学质量极其一般,有很多教师也就中学毕业,农村师资力量并不够,很多老师身兼数职。语文数学思想品德都教。
村子里没有幼儿园,只有一个学前班。大多数孩子都是混一年学前班就直接入学,还有的直接上一年级。
一年级的学生什么年龄段的都有,从六岁到九岁不等,甚至还有十岁十一的。后两种要么是脑子不怎么开窍,学习特别笨的,要么是被家里耽误了的。后者多是女孩子,她们要照看弟妹放羊放牛,被家人当丫头使唤,最后送到学校随便读个几年,便可以外出打工挣钱了。很多农村学校,从小学开始,女生一路流失。小学女男生各半,初中减少,到了高中,一个班里的女生寥寥无几。
当然,李郁妃现在所在的班里,女生比男生还多些。这里面有不少都是她认识的人。同村的小伙伴,当然还少不了她的堂姐李美丽,李美丽小她三岁,因为家里养羊需要人照料,大伯母就让李美丽晚两年上学。
李郁妃看着这个堂姐,心里已经没有多少触动。前世的她没少挤兑她,其实李郁妃是也太好欺负的。但是有什么用呢。她是在大伯母家里,爹死娘嫁,举目无亲。在这个不是自己的家里,她只能一点点地收敛起自己的锋芒,小心翼翼地不敢犯错。但即便这样,李美丽仍然不肯放过她。
李美丽作为一个女孩,在家里备受轻视。于是她把气撒在比她更弱的李郁妃身上。
李郁妃得了奖状,她因为妒忌便怂恿陆清华撕掉奖状。李郁妃收到姐姐寄的衣服,她便抢过去穿,穿不上也要硬穿。直到有一次,她把衣服撑破了当众出了丑才不得不收敛些。
李郁妃尽力不再想前世的事,这些人已经影响了她的前世,难道重活一世,自己还要生活在他们的阴影下吗?绝对不能。这一世,她不但要弥补前世的遗憾,还要彻底抹去心灵中的阴霾,让那些人再也影响不到自己。
一年级的课十分简单。李郁妃只随意听了几耳朵。一到放学便和大家一起冲出了教室。
回到家里,李郁妃发现家里来客人了。来的人却是她意料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