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回到10岁(1 / 1)

慕容怡萱 /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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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丝丝细雨洒落在一新一旧两座坟茔上。

李郁妃跪在那座旧些的坟前无声泪,这座坟中埋着她的父亲。

她与他却只有短短10年的父女情分。

但是那10年也是李郁妃一生中最幸福的一段时光。

李郁妃对着墓碑喃喃低语:“爸,你为什么要去那么早?你怎么能忍心丢下我们,怎么舍得丢下我呢?”

这个地方很是偏僻,四周静寂无人。李郁妃可以放心肆意地流泪,那些曾经被压抑、强下去的泪水,仿佛在此时此刻一下子得到释放似的,全部汹涌而来。

她一生悲剧的起源,就是父亲的意外离世。父亲出事后不久,妈妈带着姐姐和哥哥改嫁,年幼的她则辗转在、大伯、姑姑家,将那些寄人篱下的辛酸痛苦一一尝遍。

10岁那年,她接到爸爸生前的好友家。李郁妃在那里度过了10年平静的生活。就在她庆幸自己终于苦尽甘来之时,她却在无意中得知,原来养母当初收养她,是想让她嫁给瘸腿的养兄。李郁妃与养父母关系破裂。九年来,她一直一个人在外漂泊打拼。不过,她也没忘了养父母的养育之恩,她经济稍一宽裕些就不断往家寄钱。但人却从来不曾回去过,也从不留下地址。

这些年,她不止一次地想,如果父亲没有意外离世,她该过着怎样的生活?

李郁妃的目光从旧坟移到新坟上,那里葬着她的妈妈。她对于妈妈的感情远远要比父亲复杂得多。

在她寄人篱下的那些日子里,她也曾不止一次地想,为何当初妈妈非要跟着那个朱国远嫁到外地?明明他们一家四口也可以活下去。如果她不嫁朱国那个渣滓,姐姐的悲剧就不会氟,她的哥哥也不会失踪。可惜的是,世上从没有如果二字,今生已成定局。

雨渐渐地停了,上坟和踏青的人逐渐多了起来。

李郁妃擦湿润的眼眶,慢慢起身离开。

她曾经的家就在不远处的天南村,她踌躇了好一会儿,仍裹足不前。回去做什么呢?她在乎的人全都不在了。

李郁妃踽踽而行在润而狭窄的山路上,两旁的桃花开得正。

她正走着,就听见不远处的山坡上,一个妇人用敞亮的嗓门大声喊道:“玉玲,家来了——”

李郁妃以为是在叫她,她脚下不由得一滑,滑下了山坡。

当李郁妃的神志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站在自家院门,——那个曾经让她魂牵梦绕的家。

她家的房子,位于村子南边。院里有一棵桃树和梨树。每到春日,两树繁花盛开。那是她父亲和她亲手种的。

直到后来,爸爸出事了,妈妈就改了嫁。那栋院子归了大伯一家。再后来,大伯父不知听谁说的,说院里的那两棵树影响风水,就让人给砍了。

被砍的那天,李郁妃抱着树怎么也不肯松开。为什么他们连这点念想都不给她留?

可是,她的阻拦有什么用?树还是被砍了。她的家成了堂哥的婚房。几年以后,旧房被彻底推倒重建,再无一丝当年的家的影子。她自己则住在大伯家那间阴暗、终年不见阳光的北屋里。每天有干不完的活,挨不完的骂时不时地听着大伯和大伯母向亲戚朋友宣扬他们自己有多慈祥多善良,他们收留无家可归的侄女。

往事如电影似的,一幕幕在眼前闪过。她的思绪很快又被拉回到现在。她真的回来了吗?还是只是在做梦。

其实要验证是不是真的,只需要推开院门走进去便是了。可是,别人是近乡情怯,李郁妃是近家情怯。她在院门口徘徊着不敢进去。

她正在犹豫着,这时一个虎头虎脑的、八九岁的小男孩子像只炮弹似的冲过来,把李郁妃撞了个满怀。

男孩子憨态十足的咧起嘴朝她笑,然后伸出他脏兮兮的小胖手递给她一块糖:“给你糖吃。”

李郁妃眼珠子怔怔地看着面前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男孩。她是自己的哥哥李郁强,那个被烧坏脑子,永远只有八九岁孩子智商的哥哥,他跟随母亲改嫁后,莫名失踪。说是莫名失踪,但李玉梨一直怀疑是朱国做了手脚。

李郁妃的眼眶情不自地润了。她没有接糖“你吃吧,我不爱吃糖。”

李郁强却执拗地把糖到妹妹手里,然后伸着舌头给她看,表示自己嘴里有了。

李郁妃只好接过了糖。

这时,院里,院里传来了一个好听的女声:“你们两个在门口嘀咕什么呢,还不快点进来?”这是她的姐姐李郁桃的声音。

一听到姐姐的声音,李郁妃的眼泪又不争气地下来了。妈妈改嫁后,在朱家不能当家做主,很少再管她了。反倒是姐姐,她十四岁就去服装厂打工,挣的钱大部分上交给了朱国,剩下一点极少的零花钱,每月省吃俭用,给她买文具买衣服。还时不时地空给她写信,鼓励她要好好学习。可以说,姐姐是她黑暗童年里的精神支柱。她让李郁妃觉得,自己并不是完全被抛弃,这世上至少还有人惦记她。

李玉桃说着话,轻轻推开了门。她笑盈盈地看着弟弟妹妹,当看到妹妹脸上晶莹的泪珠后,先是一怔,接着忙关切地问:“妃妃,你又跟人打架了吗?告诉我,谁又欺负你了?”

李玉妃摇摇头,怔怔地看着她不语。十三岁的姐姐已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她的长相随妈妈,面容小巧秀气,子也像极了她,温柔、勤快,又有些逆来顺受。也正是这种性格,加剧了她后来的悲剧命运…

李郁妃不想深想了,还好现在都没氟。一切都来得及挽回。

一想到挽回,李郁妃快步进屋,四处寻找历。她想知道现在到底是哪一年。

堂屋里没有,她房间里也没有。

李郁妃只好又折了回来,看着姐姐,急急问道:“姐,今年是哪一年?”

李郁桃看着妹妹那严肃的小脸,忍不住笑了,她伸手捏捏她的小脸,笑着说:“20年啊,你问这干什么?”

20年,太好了!爸爸是在今年秋天出的意外,现在他还在人世。她还有时间去挽回。

李郁妃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她又怕姐姐怀疑,只好随口撒谎说:“刚才红梅问我是哪一年,我不知道。”所以问一下。

李郁桃也没深究,她接着说道:“快中午了,妈可能不回来吃午饭了,你们两个想吃什么?”

她话音一落,李郁强就流着口水说道:“饺饺。”

李郁妃心不在焉地说:“吃什么都行。”

“行,今天就做野菜鸡蛋蒸饺。”李郁桃痛快地答应了弟弟。

李郁桃去井边择野菜。李郁妃也默默地过去帮忙。

李郁桃笑着夸了妹妹一句:“越来越乖了。”

“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呀?”李郁妃问了一句。

“你又想爸了,他不是刚走不久吗?得到今年过年才能回来。”

李郁妃眼色黯然,天南村虽然环境宜人,风景优美,但人均耕地不多,他们姐妹俩还要上学读书。田地的产出只够糊口。所以,村里的年轻人大多都会外出打工,留下儿老小在家留守。还有的夫一起外出,把孩子托付给老人,家中没老人的,就托付给近亲。像她童年时的好朋友红梅就是寄居在她堂伯家。这些外出打工的人,没有学历和技术,一般都只能干些低端工作,或者是下矿挖煤,或者去建筑工地打工。她的父亲就是在工地打工。前世,也就是20年的10月,父亲在一次高空作业时坠落下来。

这一世,她要怎样做才能让父亲避免前世的悲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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