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了,各种婚宴、寿宴的请柬反而比以前更多。
一些八竿子打不着,以前没什么来往的勋贵,都会给他发来请柬。
全是得人授意,为了让他在宴会上出丑。
曾经的世袭罔替、与国同休的一等国侯,沦落到连前厅都坐不上,仅这一点便是奇耻大辱。
但秦振弘夫妇却不得不来。
他们的独子,还在北疆边军待着,生死未卜。
每每夜深人静,二人都是心如刀绞。默默垂泪,还不敢发出声音,唯恐让对方一起心酸。
各种宴会,已经是他们现在唯一能够接触到高官显赫的机会。
纵使次次无功而返,遭人指指点点,沦为小丑一般的笑柄,也不得不抱着一线希望继续尝试。
找到目标,秦振弘起身。
他整了整长衫,将褶皱给抹平。
曾经臃肿的身躯,而今已经变得有些瘦弱。
再取出一手帕,尽量将身上的酒渍、汤汁给擦拭掉。
吃多了亏,他也学了不少经验。
现而今,参加宴席,都是深色的衣服。
看起来并不显眼。
确定衣冠齐整,他这才捧起酒杯起身。
“老爷、老爷……”
远处,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扭头一看,就见张桐和刘安正从远处跑来。
丰信侯府被夺爵抄家,以前的护卫、家仆,大多各寻出路。
秦振弘做人厚道,属于老牌勋贵中难得的一股清流,因此也有不少护卫、家仆愿意留下。
只是家道中落,未来渺茫,他也不好断了人家的前途,大多仍旧劝退。
只有曾经的侯府护卫统领,两位护卫,以及老管家一家,这些世代在侯府为生,且受过侯府大恩的人,说什么都不肯离开。
护卫统领,被秦振弘夫妇请去了北疆寻找和照顾秦峰。
张桐是留下的两位护卫之一,刘安则是老管家的孙子。
秦振弘有些意外。
这次过来,只有张桐跟着他们夫妇二人,护卫和兼职车夫。
刘安并未跟来。
“家书,有驿使找到家里,送来少爷的家书,还有一个木匣。”
张桐和刘安都是喜形于色。
前者,手捧一个木匣。
后者,则拿着一份家书。
哐当!
秦振弘手中的酒杯,落在了桌上。
晶莹的美酒,带着浓郁的酒香四溅而开。
他踉踉跄跄迎上去。
有些颤抖的接过家书。
撕开封口,展开细看。
顿时老泪纵横,喜不自禁。
“老爷,少爷在北疆过得怎么样?”
张桐忍不住问道。
“峰儿,峰儿说他时来运转。得仙人指点,仙道之路一日千里。更甚至,立下能封男爵的大功,还把三千两银子寄了回来。”
张桐和刘安,目瞪口呆。
听着……怎么就这么不靠谱呢?
“呵,怕不是得了失心疯,派人故意弄封家书骗自己吧?”
有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我一堂兄便是北疆的校尉,据他介绍。刺配充军,路上就得死掉大半。幸存者到了军营,也是多受欺凌。别说流放犯,纵使是镇北军的普通士卒,能活三年两载的都是少之又少。”
“才入军营,就立下大功,简直就是个笑话。”
“他那儿子,连习武根骨都没有,居然编出了得仙人指点,踏入仙道的话,真当大家都是傻子吗?”
周围的宾客们,都是哄堂大笑,无人相信。
“去去,快去后庭通知夫人,告诉她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也就秦振弘信了这封家书的内容。
一如他以往,对秦峰的哄骗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