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赶紧摁灭了烟头，起身，不动声色打量了程易一眼，“你是来卖螺蛳的？”
见程易点头，齐润发松口气，递了一支烟过去，自我介绍道：“我是国营二店的饭店经理，齐润发。”
程易也双手回握，笑道：“我叫程易。”
两人这就算是认识。
将驴大爷拴在院子里的樟树下，齐润发就喊人泡茶端了过来，姚长志听说程易来了，也赶紧从后厨跑了出来。
见着程易，再瞧见他身后驴车上的六大盆螺蛳，顿时心里头松口气。
“齐经理，这就是程易，昨两天在县城家属楼那边卖螺蛳的就是他哩！我尝了尝味道，就是那个味儿！”
齐润发点点头，走过去，在程易的面前坐下。
他抽了支烟，瞧着程易，道：“你既然来了，那咱们谈谈合作的事儿，咋样？你这螺蛳卖给别人也是卖，还得你走街串巷的跑，不然卖给我们国营二店？你让点利润，薄利多销，挣得也不少！”
这话的意思，听着好听，但是重点却是在最后一句。
薄利多销。
这是要压价。
程易笑了笑，侧头看了一眼自己驴车上的螺蛳，道：“二元一斤，减不了价。”
二元一斤？
财务手里头的茶杯子差点儿跌下地！
乖乖！
这年头，大肥膘猪肉都没到这个价呢，这就吃着过过嘴瘾的小玩意儿，居然要两元钱一斤？
齐润发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他心里头的预期，顶了天也就是一块出头！
要是这螺蛳买来没啥利润，他这不是帮着别人做嫁衣吗？
吃力不讨好，他简直是犯蠢才会干这事儿！
“年轻人，你螺蛳卖得好，我知道，但是哪儿有收货价和卖货价一样的理儿？你这螺蛳单卖给那些散户是两元钱一斤，怎么卖给我也是这个价？我可是你有多少收多少的啊！”
齐润发只当程易不懂做生意的规矩，苦口婆心想要解释。
没想到话一说完，就见程易笑着抬头看了自己一眼。
“齐经理，你收我的螺蛳，难道是为了挣差价？”
程易屈起手指，轻轻敲着桌子，慢条斯理道：“要是你奔着利润来，那这生意就没法儿谈了。”
他说着站起身就要离开。
齐润发猛地一愣，忽然缓过劲儿来了。
“哎哎哎！等等！你等等！”
他赶紧起身留人。
实际上，齐润发一开始的想法就是靠着这螺蛳作为噱头拉客人，但是遇着年轻的小伙子，觉着对方不懂这些弯弯绕绕，因此生意人的本能上来了，总想着争取更大的利润。
巴不得求着人家帮了忙的同时，还从对方身上挣点儿利润。
好家伙。
他倒是忘了，程易这螺蛳，压根不愁卖！
这是他在求人家！
怎么还拿起了乔？
想明白的齐润发，顿时露出了笑脸。
他搓了搓手，喊财务过来给程易添了热水，赶紧拉着他坐了下来。
“哎呀，一切都好谈，你别冲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