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城堡和之前一样，到了晚上就完全没人了，安静一片。伊莱和艾瑟尔回来后将买的东西放好，艾瑟尔便提出要一个人去小树林散散步。她得去问小毛球关于合作的事情，还需要感谢它今天在她被绑架的时候救了她。
“你要去想事情？”
“嗯。今天发生了不少事，我想在脑子里整理一下。”她之前已经跟伊莱说过她有这个习惯，必须要在森林里僻静无人的地方一个人呆着才能想清楚事情，伊莱这么想是理所当然的。
“艾瑟尔，你之前说…以前有比今天更糟的事情发生过，那些事能告诉我吗？”
艾瑟尔不由得愣了一下。她并不是完全不愿意告诉伊莱，但是她确实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而且那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很难解释，她多半根本没办法说出真相。也许以后她可以想办法用某种模糊一些，不那么具体的某种方法将她的过去告诉他。但现在一下子她还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
“现在还不行。”
“好，那我就不问了。我送你去后面的树林吧，到了那儿我再回来。”伊莱拉着她的手似乎不想松开。
艾瑟尔点了点头，心里觉得甜蜜。
他们于是像之前一样散步去了树林，之后伊莱才自己回去了。小毛球并没有立刻出现，她在树林里逛了一会儿，通过红月契约看着伊莱回了城堡之后，小毛球才出现了。
“谢谢你今天帮了我。”她诚心地感谢道。虽然系统要求她做的事情被她拒绝了，但它并没有就扔下她不管了，她还是很感激的。
“勇者又不能再换人，我有什么办法？”小毛球没好气地说道，“但是我可警告你，你要是真的爱上伊莱，等到事情越来越糟，无法收拾，世界将会毁灭的命运又无法逆转，那个时候再动手，你只会更痛苦。不如趁现在”
“不行。”艾瑟尔打断了它的话，“我没有放弃这个世界，但这件事没得商量。我们还是说说别的吧。你其实可以不现形，直接在我的脑海里跟我沟通？有其他魔族在身边也无所谓是吗？”
“只要伊莱不在附近就行。”
“为什么？难道他能感觉到？”艾瑟尔有些吃惊。难怪小毛球之前说不能在魔王城堡里出现，刚才也迟迟不出现。她原本还想着谈合作的时候，也许小毛球能够在她脑子里和她说话，悄悄帮她，看来是不行了。
“对。我们的存在很特殊，很古老，会立刻引起他的注意。黑暗天魔族对于古老的存在有很强的敏感性。我们无法在不被他们发现的情况下对他们进行观测，或者在他们近距离内进行秘密地交流。”
“你们有多古老？”艾瑟尔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生出了好奇。
“我们在人类和魔族的文明具有村落的规模之前就在这里了。那时候的魔族中还没有进化出后来的黑暗天魔族，人族也不是现在样子，是原始得多的形态。我们一直在这里观测着这个世界，保护这个世界的高级智慧生物和文明是我们的使命。”
“使命？难道是谁把你们按排在这里的？”艾瑟尔吃惊地望着它。
“大概吧。这我们不可能知道，我们只知道自己的使命，和必须要做的事情。”
“那我以前的世界也有像你们这样的存在吗？”
“有的。不然我也不可能把你召唤过来，更不可能答应送你回去，再给你安排一个身份。”它这么说着切了一声，“这可是很破例的，好心好意地给你开出这么优厚的条件，你却还是不配合。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艾瑟尔无视了小毛球的抱怨，她仰望天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在那无限的星辰之中是否藏着什么神奇的，超越着这里所有智慧生物的高级智慧体？“难道，我之前生活的世界，地球和太阳系其实就在那宇宙之中？”她这么说着指向天空。
“不是那样的，世界与世界之间的关联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些也不是你该问的问题。”小毛球否定了她的想法，并将话题堵死了。
“好吧。我今天来是想问你关于合作条例的事情的，我对这些一无所知，伊莱想明天谈妥这事，我该怎么做才好，那些条例你应该很清楚吧？”
“合作细节你不需要知道什么，你出场只是个形式，什么都不需要说。据我所知上一次艾瑟尔就只是坐在那里而已。那份合同里有两件事伊莱会驳回，并提出新的提案，其它的他都会答应，然后魔族会发信给人族联盟，人族那边会答应那两条修改的内容，之后这件事就谈妥了。根本没什么需要担心的。”
“但是,我没答应嫁给伊莱，也没转化，托拜西说这会影响到合作条例，伊莱却说不会，我怕这里面会有问题。”
“所以这不都是你自己整出来的麻烦吗？”小毛球望着她翻了翻眼睛，“我早就告诫你不要拒绝适应性转化仪式，不要给自己加难度，你偏不信。我不可能预测未来，勇者拒绝转化，提出不愿意嫁给魔王的事从没有发生过。我能告诉你的是，这件事传回人族那边肯定会对你很不利，圣城说不定会招你回去问罪，你如果拒绝，人族今后就肯定没有你的容身之处了。”
招回去问罪？艾瑟尔瞪大了眼睛。这件事也许比她想象的要严重。她答应了托拜西先给她两周时间，这两周应该不会有消息传回去，但是之后如果她还不做决定就很难说了。
“事实上，加尼特绑架勇者的事情在上一条时间线也没发生过。”小毛球声音尖刻地说道，“就是因为你昨天在宴会上拒绝了这个仪式，还让伊莱当众宣布勇者可以自由选择，才导致这些事发生的。你所走的路和曾经的那条时间线，和上一个艾瑟尔曾经的轨迹的已经偏离得很远了，这之后的发展会很难预料，你的坚持和决定也许还会导致很多其它的不良后果。”
有所偏离并不一定是坏事。毕竟上一次世界毁灭了，她这次原本就是要做出改变的。但是在此同时改变也并不一定就是好的改变，也可能会更糟。而且小毛球说得不错，偏离得太远，就意味着她根本无法好好参考上一次发生的事情，这同样是让人担忧的。
“我不明白，就算上一次的艾瑟尔没有拒绝适应性转化仪式，这也不代表她就不会被加尼特袭击吧？”
“事实就是这样。勇者来到这里是大事，原本伊莱这一周都应该有空陪你的，之所以今天会那么忙，不在你身边就是因为你拒绝了适应性转化仪式，将魔王和勇者的联姻变成了不确定性，让很多魔族大家族感到了不安。昨天晚上很多家族给班诺送了信要求今天单独见魔王，今天来找他的都是来谈这件事情的，说穿了基本都是想要伊莱改变主意，给你施压，让你嫁给他。只不过我也没想到这个改变会引起加尼特这边这样的变化。”
“……”艾瑟尔不由得抿了抿嘴，再一次觉得她个人的坚持是不是对伊莱和魔族来说太不公平了。不过加尼特对于联姻这件事的不满和敌意如此强烈，难道就因为勇者转化得早，他就什么都不会做？这总还是让她觉得有些不合情理。
“就算白天没机会，魔王城堡晚上没有守卫，加尼特真要决定这么做，晚上潜入动手难道不行吗？”
“不行。晚上的魔王城堡看似没有守卫，但其实是有魔法保护的，魔族晚上无法潜入城堡，不然会触发警报。你进去没触发警报是因为你是人族，人族不在被防范的范围内，因为勇者本来就是要在魔王城堡住下来生活的。加尼特要是晚上能潜入，他为什么还要大白天对你下手？”
“。好吧，但就算上一次加尼特第一周完全没有机会做这种事情，他难道以后都没有找机会这么做？”
“没有。上一次艾瑟尔和伊莱见面之后一周订婚，两周半就完婚了。过了第一周之后，她身边就算没有伊莱陪伴，也会有一些其他大家族的魔族成员陪伴，帮助她筹备婚礼。而且就算加尼特真的能找到机会，那时恐怕也不敢再对勇者做什么。毕竟上一次艾瑟尔和伊莱的关系从一开始就确定了，对魔王的未婚妻或者妻子做什么可是大罪。”
“你现在却不同，你不是魔王的任何人，甚至不愿意转化，你让伊莱公开公布其他魔族也可以竞争你，加尼特也许觉得将你强上了，在把这件事变个说法传出去，你和伊莱的关系就彻底断了，他也不算犯下了什么滔天大罪。”
艾瑟尔一阵沉默。比起她给了加尼特机会，让自己陷入了险境这种事情，她更在意的竟然是上一次伊莱和艾瑟尔一周订婚，两周半就成婚了的事实。
那是个完全不同的艾瑟尔，不同的人，但是伊莱会毫不犹豫地娶她，迷恋她，爱她。这是她早就知道的，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在这一刻她还是忽然一下又觉得自己被浇了一盆冷水一般，清醒了过来，酸涩的感觉在胸腔里蔓延了开来。
她想哪怕伊莱可以看见灵魂的颜色，那其实也并不重要，说到底重要的仍然只是勇者的这副身体对于黑暗天魔族的吸引力，以及她能够诞下黑暗天魔族后代的特性。伊莱对她这么好也是这个原因，她原本就知道的，但在这一刻又更清晰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她对这件事果然还是接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