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昕的父母听到他所说的一百万后也傻眼了,这比知道早上所说的二十万更恐怖。
陈昕的妈妈是个普通的单位职工,爸爸是一名教师,如果说二十万,他们觉得还能接受,省吃俭用七八年也就存到了,一百万也许就是一辈子的积蓄。
陈昕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周围路过的人纷纷侧目。陈昕流着眼泪磕头下去“爸妈,儿子求你们最后一件事。”
陈母见这个样子也转脸流泪,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父和李琪的父亲感激拉跪在地上埋着头的陈昕。
“孩子,不要这样,我能理解你父母,可怜天下父母心。”老实的汉子试图扶起眼前这个孩子,同为人父母,汉子虽然想治自己女儿,可也不想让这位连女婿都不是的孩子家徒四壁。
陈父沉默了许久才开口“昕儿,你先起来,跟我和你妈说清楚,到底怎么解决。”
搀扶起陈昕,陈母还在哽咽,她是心疼她自己的儿子,从儿子跟他们说第一句话时,她就明白她这儿子要说什么。
“我找石义借一百万,他让把新房子抵押给他,再拿您们的住房去银行贷款,这样应该能凑够一百多万。”
陈父抽了口气,他们两口子这辈子勤勤恳恳也就只买了这两套房,这抵押出去,明摆着和卖了没区别,是有去无回的路子。抵押不比贷款买房分期,一般只能抵押几年,就要把钱还进银行,还不上钱,房子就会被收走拍卖。
“不用,我女儿不用你们家这样,我们家自己想办法。”中年汉子已经哭出声来,可汉子又能想出什么办法?李琪家并不是很富裕,她是家里最大的姐姐,脚下还有两个弟弟在读书,父母只是在厂里做工,前些年供李琪读完大学已经是省吃俭用了,等李琪读完大学能自立后,老两口也不能停,还得继续干活,供她两个弟弟读书。
陈父站了起来,眉头紧锁着,跟李琪的父亲说道“我们一家出去聊会,你先坐着等会好吗?”
“大哥,不用为难,我能理解你们。我们自己想办法凑二十万先给小琪动手术,也许就好了呢。”
陈父不知道怎么说,事情是已经发生,可他们也只是昨晚第一次见到李琪,这场赌博赌上的是两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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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昕跟着父亲走到院外,眉头一直不曾舒展开。
“你和李琪谈多久了?”
“快一个月了吧。”
陈父听完回答,更是摇了摇头。
“爸,虽然时间不久,但我这辈子认定她了。”
陈父背负着双手带着陈昕继续在医院中转着,不再开口说话。
“你想清楚了嘛?我和你妈,已经要退休了,以后也帮不了你什么,你两个姐姐也已经出嫁有了自己的家庭,唯有你这个幺儿,出生的晚,我们两口就想你安安稳稳幸福的过完一生。你能明白当初你不好好读书我会揍你嘛?”陈父缓慢的说完。
“怕我以后吃苦,日子过得不好。”
陈父难得露出微笑,摸了摸已经比自己还高许多儿子的头。
“我就是这么摸着你长大的,如今你比我高这么多了。”
“爸爸小时候家里很穷,拼命读书才考了出来,还记得和你妈结婚时,你爷爷连房子都给我盖不起,结婚后还一直住在你外公做的房子里。爸妈这么苦都苦过来了,也不怕老了吃苦,如果你自己想好了,爸同意把房子抵押出去,但余生就要靠你自己啦。”
陈昕已经记不清这是不到一天时间内自己多少次流泪了,看着父亲已经有些发黄的衣服,瘦削的身材,已经有些佝偻的身影,不知何时这位害怕了二十多年的老父亲白发已经布满了头。
父亲转过头微笑着说道“走吧,回去吧,我去和你妈说。”
“爸。”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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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昕回到病房,陈父已经带着陈母准备回老家去了。
陈昕坐在病床尾的椅子上,李琪还在安静的躺着。李母已趴在床边睡着,李父看到陈昕进来连忙起身,战兢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又想起是在医院收了回去。陈昕也只是摆摆手“谢谢叔叔,不抽,我们家已经决定好了,李琪是我这辈子认定的人了。”
汉子老泪纵横“孩子,谢谢你,我们家能凑多少就都给你。”陈昕只是点头,并没有客气。
“这几天也让李琪继续在医院输液吧,等钱凑好了我再拜托朋友让医生来治疗。”
“好,好,孩子你也休息会吧,你都快两天没睡觉了。”
陈昕跟叔叔打过招呼就打算先回出租屋,好好想想以后到底该怎么办,绝不能让他爸妈老了连个落身之处都没有。
坐在公交车上,陈昕抓着头发,如果没有这些事,他可以安安稳稳的继续上班,等几年存够了钱,就可以自己开家小店,与爱的人一同给每道甜品注入灵魂。
不仅仅是一百万,三年之内,一定得弄到一千万,才能真正治疗好小糖猫。
陈昕拖着疲惫的身躯坐在床上,确实太累了,无论是躯体还是精神。还是拿出手机给石义拨了过去。
“怎么样?”
“我爸妈答应了。”
“好,那等你回来,我帮你办去银行贷款的事吧,至于抵押给我的,我去跟我爸讲,你回来把房本拿给我,打个借条给我就行。”
“还有个事。”
“什么事?你说,能帮上忙,我绝对帮。”
“根据你说的估计可以在银行贷出来的钱有多少?”
“你爸妈目前住的那套房龄有些大,贷个几十万应该可以,不管多少,最后我会给你补够一百万的,这点你放心。”
陈昕犹豫了会才开口“我女朋友父母这边也会给一笔钱,你有没有什么赚钱的路子带我一带?”
“你意思是可能会有剩余是吗?”
“对。”
“行,等你回来了我们再细说吧,电话里也说不清楚,那这边我尽量跟我爸说好,能多给点就多给点。”
“不用,按市场价给就行,万一我还不起也不至于让你们亏本。”
“跟谁见外呢,没办法这家里钱不是我赚的,我尽力跟我爸说啊。”
两人不再寒暄,挂了电话,陈昕心底的石头也松了一些,倒在床上沉沉睡去。